“唔,让我告诉你……”
她热心地给坎贝尔讲解了怎么分辨那种独特的香气,随即转向索尔和托里亚,充满期待地问:
“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队长,以后我可以搬来和你做邻居吗?我已经充分考察过了蒙马特高地,现在我已经有结论了,你的楼下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定居地点!”
赫尔塔拿着叉子笑出了声:
“真的?你不再考虑一下坎贝尔家附近吗?我听说那里是个艺术氛围很不错的小街区。”
海瑟故作深沉地说:
“我当然也考虑过,但从对小偷的威慑力来看,他和队长大概还有这——么大的差距?所以对不起了,坎贝尔,我不是不爱你,只是现实是这么的无奈……”
坎贝尔轻轻咳了一声,微微别开脸,嘴角别扭地扬起一点弧度,灯光把他的耳朵尖映得微微发红。
“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海瑟。”索尔给海瑟提建议,“如果你真的想要搬出家,那么我建议你再慎重考虑一段时间,不要那么快决定,我的判断也不是每次都值得相信。”
他话音未落,海瑟眨了眨翠绿的眼睛,轻快地说:
“可我就是这么相信你啊,队长?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怎么会把我们的安全和生命都交给你呢?”
索尔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一点罕见的惊讶,像是危险的大型野兽突然被一记直球击中。
他的喉咙被噎住了,微弱地咕噜了两声,嘴里仿佛含着棉花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眼看他被尴尬绊住了脚,托里亚只能接上他,带着点复杂的情绪,不熟练但又温柔地开口:
“我知道。”
他听到另一个自己默默地松了口气,声音很低地补充道:
“我知道。”
然后他们谈论起了巴黎的房租。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涌入巴黎的人让这座城市的人口翻了三倍,很多居民因为付不起房租,已经逐渐转移去了城外的棚户区,那里没有自来水供应,卫生设施也不完善,到处是泥浆、垃圾和臭气。在当下,每个还能够在巴黎拥有落脚之地的人都是幸运的。
埃里希住的地方就离棚户区很近了,他也很清楚,在他升职前,他是没有任何希望搬离现在的住处的。
不过在这样的聚会上,他也愿意敞开心扉,谈谈自己对未来的期望:
“十八区是个很好的选择,只要不去考虑风景优美的位置,一年五六百法郎应该能找到不错的房子……”
海瑟的生活里原本是没有一丁点棚户区的痕迹的,不过她已经入职巴黎裁决局两年了,虽然大部分时候,她都只是坐办公室的文员,但偶尔也跟着队长去过郊外,穿梭在迷宫般的垃圾堆和下水道里,搜捕隐藏其中的邪丨教徒,对那些地方自然也不陌生。
她也很专业地加入了讨论之中:
“如果我一年能有一千三百法郎的收入,我应该能很好地承担起我一个人生活的开销了吧?感觉只需要努力几年,升职之后就可以达到了……”
少女托着腮遐想了一会,又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最近开始考虑这个了?”赫尔塔察觉到她神思不属,“你的父母已经决定好把你嫁给什么人了?”
“不,暂时还没有,但是我已经十八岁了,不可能再逃避社交了,哪怕是装病也不行。我猜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我每天不是待在房间里昏昏欲睡,而是偷偷翻窗跑出来,当他们看不太起的警员了,那时候他们应该会把我赶出家门吧……”海瑟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我们要分担巴黎警察的坏名声?明明我们在做的工作是维护神秘世界的秩序,抓捕那些肆意妄为的邪丨教徒,清剿藏在不同阶层之间的密教,而不是压榨和欺凌穷人,不由分说把人关进监狱……结果只要我穿制服出去,就连孩子见了我都会扭头就跑!我们又不对法国政府负责,给我们发薪水的人也不坐在众议院里,连裁决局都不在巴黎圣母院对面!”
“他们远离我们是对的。我们的行动总是与危险相伴,普通人靠得太近的话,很容易被卷入其中,而他们在奥秘和危险面前比我们更加脆弱无力。”索尔耐心地说。
在他话音落下之前,托里亚及时补上一句:
“所以不是你的问题。”
“当然,我知道的!”海瑟骄傲地挺胸,“如果我柔弱敏感到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伤心,那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既然我已经是踏上了奥秘之路的天命之人了,我就有责任去保护没有接触过奥秘的普通人。我记得你说过的话的,队长。”
“也别因为踏上了奥秘之路就把自己看得太强大,”赫尔塔手指虚虚地抵在唇边,像是在搭着不存在的烟,语调里带着慵懒的笑意,“‘启’不是一条能够带来直观力量的道路,在低阶时,你和普通人之间没有多少差距。哪怕只是一个成年的男人,都能够轻易把你打倒。所以记得让坎贝尔送你回家,听话。”
海瑟在她的目光中往后缩了缩,小声回答:
“是啊,我也知道的。谢谢你的提醒,赫尔塔——你和队长简直就像是老爹和老妈。”
“老爹和老妈。”坎贝尔重复。
“我想我就不太适合这么说了。”埃里希咳了一声,含蓄地表示了赞同。
索尔&托里亚:“……”
他们用沉默委婉地表达抗议,赫尔塔则不同。
她做了个摘帽的手势,风度翩翩地颔首:
“当然,这是你们的老爹。但我嘛,这个称呼对我来说有点太早了,我更乐意被当做一位绅士看待。”
她穿着西装和长裤,细腰带勒出纤细的腰身,衬衣领口打着领结,金色短发在颈侧打着卷,深蓝色的眼眸,冷艳俊美又风情万种。
刃之道路的特征与她是那么的相得益彰,在这个法律禁止女性穿裤子、穿裤子被大众视为伤风败俗、违法就会被警察驱逐出境的年代,她只要穿着男装站在那里,就是活生生的反叛形象。
海瑟羡慕地看着她的西装裤,只能小声嘀咕:
“要是我也能穿裤子就好了……可我不但是文员,身份还不能暴露,警察局局长根本不会给我签发穿裤子的许可证……”
她的思维又一次像青蛙一样跳跃出去,转向索尔的方向,积极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