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看他神情复杂，便知自己点醒了重要的一点。

其实历史上南国并未复国，燕国对南国的子民，不仅施了仁政，还断绝他们的文化。在不断的洗涤中，南国从此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孙乾开始给陈朝阳分析，如果他是燕国的国君，会怎么对待南国昔日的子民。

屠杀？不可能。

不说那样会留下残暴的名声，引发更强烈的反噬，还会让南国的子民牢记亡国耻辱。

斩草要除根，一个亡国的根，便是他们的文化。

笼络他们的士族，不但不能贬低他们的学子，还要扶持。让他们学习本国的文化，不用费很大的心思，只要收服几个为主的学者便可。

再者给南国的百姓施以仁政，哪怕自己吃点亏也行，等他们习惯了这种恩惠，再一点点收回。

到了那时，南国已亡，文化断绝，他们想复国连中心点都找不到。

孙乾的话，重重的敲击在陈朝阳心中。他握紧了袖中的拳头，浑身发凉。

毕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很多事没法想到。

“你知道的还不迟，莫慌。”

“可是，已有臣子归顺了燕国，我，我只怕……”

孙乾微微一笑，目中掠过精光：

“怕什么，你们光脚害怕穿鞋的？”

只要时不时燃烧起南国人的亡国仇恨，复国之梦就能继续延续下去。

孙乾在陈朝阳耳边低语几句，陈朝阳眼中逐渐明亮起来。

陈朝阳整衣肃容，对着孙乾一跪：

“多谢陛下教导！”

孙乾点点头道：

“你我之间不必太过见外，一则是陈妃的原因，二则是你提醒稷儿，朕也算还你一报。”

陈朝阳有些惭愧：

“小皇子本就聪敏，开悟迟早之事，陛下所教导我的，却是千金都没法换来的。”

孙乾笑道：

“你若愿意听，朕便常常来看看。”

陈朝阳顿时欣喜万分，对着孙乾再次一礼。

孙乾朗声而笑，宽慰他几句，又去侧殿看看孙稷，见他没醒回养心殿去了。

到了这日晚间，暮色刚刚沉入深宫，戎狄的外使通过礼部，递交了数次求见乾帝的申请。

孙乾躺在榻上翻着书，隔着单薄的衣料，白玉凉榻传来清凉，让他舍不得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