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冰冷的围栏，孟宛兮看到形销骨立的孟良平走进来，一下子红了眼睛。

他比记忆中好像老了二十岁，脸上都是皱纹，眼睛失去光彩，表情沉寂。

直到他看向孟宛兮，才整个人都僵住，眼睛瞪大，嘴唇颤抖，喉咙发出不明的呜咽。

孟宛兮坐在他对面，含着泪叫了他一声：“爸。”

“兮兮……”孟良平沙哑地道，“是我的兮兮……”

他想伸手触碰她，可是刚抬起来，就听到了手铐的碰撞的声音，他羞愧地又把手给放了下去。

一个劲儿地看着孟宛兮，他都舍不得眨眼。刚说了两句，他就溃不成声。

孟宛兮来之前，想了好多要和他说的话，可是见到他以后，发现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于是一个在里面哭，一个在外面哭。她还得忍着，怕情绪过于激动，对胎儿有不好的影响。

好一会儿，孟良平才平复下来，擦干眼泪，打量孟宛兮。

见她宽松的连衣裙下，肚子凸出来一块，孟良平讶异地道：“兮兮，你结婚了？”

“嗯……”孟宛兮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孟良平看了她几秒钟，轻声问：“是傅屹行吗？”

她震惊地看过来：“您怎么……”

孟良平笑了笑：“我和你母亲，早就知道他对你的心意。不过我也就是那么一猜，没想到你们两个还真走到一起去了。”

他的态度这样平静，是真的让孟宛兮很意外。

“你是不是觉得，我得知你们结婚的事，会认为傅屹行在报复我？”

孟宛兮咬咬唇，默认了。

孟良平摇头：“他不是这种人。他一直都怀疑他爸爸的死因和我有关系，在你上大二大三那会儿，就掌握了不少证据了，如果他想报复我，不会在把我送进监狱后，才娶你。婚后他对你怎么样？”

孟宛兮说：“对我很好。”

“能跨过心里那道坎，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倒是你，肯定很纠结吧？”

“爸爸……”竟然都被他说中了。

他笑出声来：“我的女儿，我最了解。既然他都已经放下仇恨，兮兮，你也往前走吧。”

孟宛兮表情苦涩：“如果我能做到就好了。”

“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孟良平由衷地说，“我在这里，是我该得的惩罚，我要为我的所作所为还债。但是兮兮，你和傅屹行的人生还很长，不应该被困在仇恨的怪圈里。如果你能让他感到幸福，爸爸也会欣慰。”

“您是想让我替您补偿他吗？”

孟良平摇摇头：“我是在补偿你。兮兮，对不起，如果我不做出那些事，你和傅屹行也不会如此艰难。”

孟宛兮怪过孟良平吗？怪过。所以自从他入狱，这是她第一次来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