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是多深重的罪,才让她不得不独自承受这一切?
在田恬开始问到,你长得这么可爱,幼儿园里是不是好多小女孩喜欢你,你有没有小女盆友的时候,苏寒鼓噪跳动的神经终于稍稍安定下来,开口解救了可怜的弟弟。
“喝口水再说。”她递给谷雨和田恬一人一瓶矿泉水。
“你弟弟是个小海归?”田恬顺手帮谷雨拧开水瓶盖子,对他流利的英文有点好奇。
“嗯,”苏寒看了一眼矿泉水瓶上红色的盖子,点头,“他一直在美国生活,这次是……第一次回国。”
她的心脏刺痛了一下。第一次回国,却是为了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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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影视城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一排一排的宏伟建筑和古街旧巷,沐浴在黄昏最后一线明净柔和的光辉之中。
苏寒原本想让田恬先带谷雨去酒店。她晚上还有工作。
可是看着还没有她腿高的小孩子安安静静站在边上,一句话不说。
终于不忍心。
苏寒带他去了片场。
先去见了导演和制片。得到首肯,苏寒拍摄期间,谷雨作为“家属”,可以跟组几天。
小孩子就像小动物,会激起人们天性里的柔软。似乎无论哪个年龄段的成人,见到可爱的孩童都会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想要亲近他逗逗他。
人好像天生就喜欢和比自己小的人或动物接触,类似一种本能。连被大家称为“暴君”的汪导,跟小小只的谷雨说话时,声音都不禁柔和了几分。
苏寒看得出,谷雨比她在剧组更受欢迎。大概小孩子怎么都是可爱的。寡言也是可爱的。
而成人的孤僻少言,会被看成是一种缺陷。
萧凯在苏寒走进片场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因为自打苏寒离开,他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在门口处打转。
终于,某个抬眼的瞬间,目光定住。
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她像是从最深浓的夜色中一点点浮现出来。
片场内人声嘈杂,空气闷热。苏寒穿着一件灰白格子衬衣,长袖。
无论天气多热,她一直穿长袖上衣。
萧凯突然想起她过分纤细的手臂,和手臂上那道长长的、像是要贯穿她整个人生的伤疤。
那道伤疤,就像一只精致的白瓷娃娃身上的一条裂缝。那么醒目而不合时宜。
但却无损她的美丽。
有时候,残缺,是美的极致。
这句话一点没错。
她一直穿长袖,是用来遮挡自己手臂上那道伤疤。她不在意自己手臂上那道伤疤,但她不喜欢旁人的目光过多地落在她身上,尤其那种带了猜测和窥探的目光。
所以萧凯也就十分不理解,她这样的性格,怎么会闯进这个圈子里来。
萧凯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跟在她腿弯旁边一起走进来的谷雨,因为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直到苏寒微微低头跟谷雨说话,萧凯才注意到,她带了一个小孩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