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小荷姐她怎么了?”纪城一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一边问。
昨晚勇闯202病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池小荷的异常 不管是先他一步冲出了病房, 还是像护崽子一样守在那间单间门前, 这几个动作由池小荷做出来,就充满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不过当时纪城满脑子都是要搞定穆越这个噪音制造机,后面困劲儿也上来了, 所以就没有多问。
话说回来以池小荷三十多岁接近四十岁的年纪, 不管是结婚还是生子都很正常,隔壁202病房那个少年看上去也就初中的样子, 该不会是池小荷的儿子吧?
“啊?”听见纪城的问题, 胡章不由一愣。
于是纪城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胡章哦哦两声, 终于反应过来:“昨晚我也是断断续续听到的。”
他满脸唏嘘:“跟池姐一起当病友这么久,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儿子五年前就死了。”
纪城用漱口杯接水的动作一顿。
不过很快纪城就继续自己的动作,胡章也接着说了下去:“就是……”
胡章的述说有点零零碎碎的,但大概组合起来还是挺连贯的 池小荷是四年多以前入院的,诊断是重度抑郁症,送她来的人,是池小荷的丈夫,不过和大多数病人的亲属一样,这个男人在送池小荷过来以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只是从池小荷还没被疗养院丢去六楼病房来看,她的治疗费应该还没有被用完。
刚开始来的时候池小荷看上去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疯女人,说话行事都没有章法,不过倒没有什么寻死觅活的举动,只是在她被拉去六楼治疗室做了一次电击治疗以后,她就开始了自己的自-杀表演艺术大赏 每隔两三天就来一次,不过没一次能成功的。
胡章和余依依是后面才来跟池小荷当室友的,那几年仁安疗养院宣传得很火,胡章家里也拿他的轮子恐惧症没有办法,看见网上的广告以后才交了一大笔钱把他送进来,疗养院里的病人病房调来换去,最后才成了现在这个格局。而因为池小荷平时的沉默寡言,胡章确实也不清楚她进来之前是什么情况。
一直到昨晚大家回房间睡觉以后,池小荷的情绪突然崩溃,胡章才从她断断续续的语言中拼凑出了这些信息来:池小荷的儿子五年前十一岁,还在上小学的年龄,课间和同学打闹时因护栏失修,不慎从楼上跌落,当场身亡。
因为出事是在学校,最后学校和那名同学的家长各赔了他们一大笔钱,但池小荷却仿佛钻入了牛角尖,原本正处在上升期的工作无法继续,生活也近乎一塌糊涂,不出一年的时间便被丈夫送来了这里。
隔壁202病房里常驻的那个小男孩和池小荷倒没什么亲戚关系,叫什么名字不清楚,只听说他是个自闭症,正儿八经地算年纪的话和池小荷的儿子差不多是同岁,也大概是这样,她昨晚才会表现出那种异样的紧张 仔细回忆一下池小荷冲出去的时候正好是穆越吼出那句“你怎么回事”。
虽然实际上穆越应该是在对电话里的人吼。
听胡章讲完池小荷的那一堆爱恨情仇的故事以后,纪城也差不多洗漱完毕,他将毛巾拧干净,又问:“穆越怎么样了?”
半夜里住院楼里基本没有医生和护工会值守,其他病房门又都是锁起来的,只要202病房里那个自闭症小朋友不出手,应该不会有人能把穆越从袜子和衣服里拯救出来 不过现在已经过了护工巡房的时间了,按理说他也该被人发现了吧?
胡章呃了一声:“我不敢出门你也是知道的……”
平时这种消息都是余依依去打听传递,不过昨晚池小荷哭的时候她就跑去哄了人一夜,现在还和池小荷一起睡着,都是女性的房间,胡章也不好意思进去叫。
纪城哦道:“那你挑战一下自己?”
胡章:“……”
他结结巴巴道:“我要是做不到的话,你、你不会动手吧?”
显然太子殿下简单粗暴的处事方法已经在他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了。
纪城歪了下脑袋:“说不定?”
胡章瞬间大惊失色。
纪城终于噗嗤笑出声来,把毛巾挂好,转身径直朝外面走去。
现在已经过了常规早餐供应的时间,但对纪城这样的院霸来说这个规定并没有丝毫作用,他下楼成功找到护工打包了整个病房份的馒头和牛奶,一悠一晃地往楼上走去。
途经202病房的时候他推开门看了眼里面,客厅里昨晚的狼藉已经收拾干净了,穆越也并不在客厅 应该是有人给他松了绑。
记起刚刚胡章提到的202病房的小孩儿是自闭症,太子殿下难得关心地又到202-1的门口,往里面看了看。
之前不清楚的时候没太注意,现在回想起来,这孩子确实并不经常下楼,出门的次数少得和胡章有一拼,和人交流的次数更是为零。
加上他那和十六岁年龄明显不符合的身材,估计这孩子从来就没好好吃过饭。
纪城走到202-1的门口,没有上锁的门半掩着,能大概看到里面有人影,出于礼貌,纪城先敲了敲门,然后才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