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薛书雁都睡在杜云歌的外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怎么近也是有一堵实心的墙在挡着的, 可是眼下就不一样了。碧纱橱本来就是半透的, 如果上面糊着的碧纱再愈发轻薄一点的话,就更是能连里面睡着的人的身形都能看清楚了。
杜云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害羞了起来, 一句“师姐我先去洗漱了”扭捏了半晌也没能说出来, 最后好容易说出口, 也声若蚊鸣,还把自己给闹了个大红脸,也亏得薛书雁武功高强、内力精深,才能听得见她这么点声音的一句话。她对杜云歌轻轻一点头,低声道:
“去吧,我在这里给你剪剪灯花。”
看着杜云歌还是没有移动的意思,薛书雁才恍然大悟地补了句:
“绝对不看你就是。”
等杜云歌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碧纱橱里出来的时候,薛书雁还在外间腰板挺得笔直的坐着呢,果真是背朝碧纱橱面朝外间,丁点回头看她的意思都没有。这让杜云歌稍稍松了口气,心想,果然普天之下还是她的薛师姐最信得住了,言出必行又行端坐正,和何蓁蓁之流的衣冠禽兽果然不同,是真真当得起她那一身盛名的人。
等到峨眉侍女们把那只撒满了花瓣的木桶从碧纱橱里抬走之后,薛书雁才对杜云歌招了招手:
“来,给你把头发擦干。”
忘忧山地势险峻,入了夜之后哪怕是在七月盛夏,山上的气温也高不到哪里去,可杜云歌又偏生爱在睡前洗漱,搞得凤城春常年操心她没擦干头发就睡觉会不会着凉之类的,等到后来薛书雁学会了外放内力替杜云歌擦头发之后,常年操心的凤城春才彻底卸下了这个担子。
杜云歌也已经习惯了薛书雁给她擦头发的这件事,便乖巧地坐了过去,任由薛书雁的双手在她的如瀑的黑发间自由穿梭,带着控制得当的内力的双手拂过发梢,不一会儿,之前还湿漉漉的头发便慢慢地干燥下来了。
也幸亏没人能看得见这幅场面,要不的话怕是真的要被感叹一声,这一幕是何等的暴殄天物啊:
内力外放这种对使用者的内力修为要求极高、控制力也须得万分精巧的本事,正常人能够在韶华之纪修成就足够让人欣喜若狂了,连带着师父都会感觉与有荣焉,结果这人不仅年纪轻轻的就修成了,还在用这一手给她的师妹擦头发?!
真真能人比人气死个人。
等到杜云歌在里间换好了寝衣,都准备吹灯睡觉了,突然听见薛书雁的声音在外间响了起来:
“云歌,能不能去你那边睡一晚?我把水洒在床上了。”
杜云歌一惊,心想要是水浸透了床铺的话那还了得,被褥又湿又冷的,峨眉山上的温度也不是很高,这不是压根就没法睡了么?便匆匆地披了件玉色的长衣就冲出碧纱橱了:
“师姐莫慌,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