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等到她带着这枝腊梅来到天在水的大堂的时候,薛书雁果然还呆在杜云歌的身边,瞧她那个粘人的架势,要是不把那明显异于中原人的眉目露出来的话,谁会相信这就是堂堂妙音门的大师姐呢?
正在这时,杜云歌也看见了她,便招了招手叫她过去,然而也没敢让她离自己太近,小声道:
“你莫要怪我师姐,我是真的……不习惯和外人离得太近。”
秦珊珊刚刚还在美得冒泡呢,心想终于又和云歌离得这么近啦,真是好生开心,结果杜云歌这一说话,可算是把她从跟薛书雁一脉相承的自我脑补里给拽了出来。秦珊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她现在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天在水的姑娘,而不是什么秦淮花魁和峨眉弟子,更不是——
杜云歌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呢,秦珊珊清了清嗓子低眉顺眼地回答道:
“有劳门主挂念,我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早就忘了这码子事啦。”
她边说话,边把手头的梅花递给了杜云歌,问道:
“门主喜欢这个么?把它放在蓄满了清水的白瓷梅瓶里,摆在多宝架上的时候定然又风雅又好看得很。我觉得门主定会喜欢,便为门主攀折了来。”
杜云歌接过花枝,细细端详了一番之后答道:“自然是喜欢的,只是我看着这花,倒不像是生长在外面的天地下的,倒像是养在花房里的。”
秦珊珊一惊,笑道:“真不愧是门主,一眼就能认出来。不错,这正是我天在水的花房里折来的梅花,可门主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腊梅是花中四君子之一,又是岁寒三友,长在暖房里从没经过风吹雨打、更是连丁点儿的霜雪都没经过的,自然和外面的那些愈寒愈美、愈冷愈艳的同族不一样着呢。”杜云歌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下开得正好的花枝,便有一朵红梅颤巍巍地从枝头掉落了下来,恰巧落入了她的掌心。
她把这朵梅花拢在掌心里,那极为娇艳的红色和她微微带着点粉色的白皙又细嫩的掌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好像是在茫茫无垠的雪地里突然见了位穿着正红的大氅、立在梅树下的美人一样,一见便使人有心驰神荡之感了。尤其是当杜云歌抬起眼,目光下意识地追逐到了薛书雁所在的位置之后才含笑说话的模样,真是让秦珊珊看得眼里冒火心里滴血,只恨自己不是那个万年没什么多余表情的冰山脸,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我师姐近年来给我移了棵梅树,就在我们忘忧山的习武堂门口呢。”
“要是哪天你成了秦淮的舵主,年末前来对账和领回执的时候,你来找我,我便指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