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鼎努力转动着脑袋盘算,旁边的薛让则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将军,不妨一试,如果张志真的这么仁慈大度,真的放我们的士卒家眷出城,我们的士卒在作战时就不必担心家眷的问题。即便张志耍诈,也无非就是让百姓先出城麻痹我们,然后乘机发起突击,我们只要小心做好防范,不但不用害怕,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在野战中重创毋敛叛军。”
努力琢磨了许久才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苏鼎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你们的两个条件,本将军答应了,快回去告诉张志小儿,叫他立即开城放人,如果敢耍什么花招,本将军保管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莫声答应,这才快步返回城内去向张志复命,苏鼎则又采纳了薛让的建议,让牂柯郡兵扎稳阵脚,保持密集队列,小心防范汉军突然开城奔袭。而与此同时,张志主动提出放人的消息,也迅速在牂柯郡兵队伍中传开,让许多家眷就在城里的毋敛籍郡兵都象吴麻一样伸出脖子,死死盯着毋敛南门,心里不断祈祷张志能够言而有信,真的释放他们的家眷出城。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毋敛南门都一直毫无动静,吴麻等毋敛籍将士心中益发忐忑的时候,苏鼎也沉不住气了,大吼道:“怎么还没出来?张志小儿,该不会是在戏耍我们吧?”
“将军,再耐心等一等。”薛让劝道:“组织百姓出城得花时间,我们耐心再等一会。”
听了薛让的劝,苏鼎勉强按捺住火气,又耐心等了一段时间,结果依然还是不见有任何动静后,苏鼎彻底忍耐不住了,吼道:“不等了!收兵,去找合适的地方立营休息!”
“将军,请耐心再等一会。”
薛让的再次劝说,换来了苏鼎的吼声如雷,“本将军说不等就不等了!这摆明了是张志小儿在戏耍我们,你们觉得有这个可能吗?他扣着我们士卒的家眷做人质,不拿出来要挟就算好了,还要主动放出来还给我们,天下那有这样的好事?收兵!收兵!马上走!”
以吴麻为首的毋敛籍郡兵无奈随着大队开始撤退的时候,奇迹出现,之前一直紧闭的毋敛南门突然开启,再紧接着,还真有一群以老人、孩子和妇女居多的普通百姓快步走了出来,许多百姓还远远就大声呼喊亲人的名字,吴麻等毋敛籍士兵也纷纷伸长了脖子,紧张的在人群中搜寻自己的亲人。
“是不是我们士卒的家眷啊?”苏鼎仍然保持高度怀疑,又大喝道:“扎紧阵脚,保持队列,弓弩手准备,如果毋敛叛军尾随出城,立即放箭!”
让苏鼎意外,那群百姓全部走出了城门后,毋敛南门就立即重新关闭。而再接着,当那群百姓哭泣呐喊着走到近处时,郡兵曲将吴麻突然快步冲出了队列,大踏步冲到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面前,二话不说就双膝跪下,张开双臂抱住了那老妇人的双腿,带着哭腔大喊道:“娘!孩儿不孝——!”
“我的儿!”
老妇人抱住了吴麻的头嚎啕大哭了起来,一对小儿女也一边喊着爹,一边流着眼泪一左一右抱住了吴麻,搀着那老妇人的中年女子同样也是泪流满面,抽泣道:“良人,你总算是回来了。”
更多的郡兵士卒冲出了队列,或是冲到了父母的面前跪下哭喊,或是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大声吼叫,也有的是与妻子当众拥抱,抱头痛哭,同时还有一些出城百姓仍然还在哭着喊叫亲人的名字,向那些毋敛籍郡兵打听他们亲人的下落,场面混乱无比,也感人无比。
见此情景,又抬头看看远处的毋敛南门,薛让还忍不住叹了口气,惋惜道:“大仁大义啊,可惜,却是一个迂腐顽固的书呆子。”
“居然还真的放了,果然蠢得可以。”苏鼎也在不屑的冷哼,说道:“不过也好,这下子本将军挥师攻城的时候,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最后,还是在苏鼎的再三怒吼阻止下,毋敛籍郡兵和他们的家眷才勉强停止哭泣,结果让薛让和吴麻一起感到意外的时候,那些没有能在郡兵队伍中找到亲人的出城百姓,竟然一致提出要求说是想要回城,还不管薛让和吴麻如何好意劝阻,提醒他们大战在即,回到城里远比留在城外危险,那些百姓也谁都不听,坚持要求郡兵兑现诺言,让他们自行回城回家。
这还不算,包括吴麻的小儿子在内,好些毋敛籍郡兵的孩子,也都拉着父亲的手哭着闹着要求回家,还说回家有好吃的面吃。
是否释放这些百姓回城的决定权当然掌握在苏鼎手里,结果看了看那些坚决要求回城的百姓后,苏鼎的一双绿豆小眼还很快就盯在了一名颇有姿色的青年女子身上,淫笑着上前了两步,冲那女子问道:“小娘子,叫什么名字?是丈夫还是兄弟在郡里当兵?回去干什么?留在城外不是更安全?”
被苏鼎的淫笑姿态吓得全身发抖,那名青年女子赶紧躲到了一位老妇人的身后,吴麻和薛让也看出不妙,忙一起上前说道:“将军,我们答应过贼军使者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不能言而无信。”
言罢,薛让又赶紧补充道:“还有,让这些百姓回去也好,起码可以给我们节约军粮,这些百姓在城外无依无靠,他们真要留在城外,我们就承担他们的口粮了。”
“多事。”苏鼎还没好气的回应了一句,然后还是向那些百姓挥手喝道:“既然想滚,那就滚吧!本将军有言在先,回到城里,如果被战火波及,不要怪本将军没有留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