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早就制定好这样的战术预案,汉军方面当然也早就做好了出兵追击晋军的准备,所以到了第二天清晨时,才刚收到晋军拔营撤退的斥候探报,张志也马上就命令汉军拔营追击,同时命令前日大战中损失轻微的汉军精锐吴麻所部担任先锋,全力追击已经兵无战心的晋军队伍,同时还安排了张筏和赵统率领的汉军骑兵给吴麻所部担任辅助。
除此之外,张志还又向吴麻叮嘱道:“吴将军切记,倘若贼军的殿后军队与主力距离不远,你就不用急着追击交战,只需要咬住贼军尾巴就行。但贼军主力一旦加快行进,拉开了与贼军殿后队伍的距离,你就要坚决上前死战,杀溃贼军后队咬住他们的主力,绝对不能给贼军主力从容渡过涪水的机会。另外,遇到了文家兄弟陷阵,记得马上用手雷招待!”
让张志大喜过望,接下来的追击战中,因为害怕被汉军各个击破,王琛竟然主动命令文家兄弟和皇甫阊率领的后军不许距离主力过远,务必要保持十里左右的距离,结果还是连孙楚都对此表示不解时,王琛这才把眼睛一瞪,说道:“如果现在就把文家兄弟和皇甫阊的军队拼光了,渡河的时候谁掩护我们的主力?现在军队里,除了文家兄弟和皇甫阊的骑兵以外,还有那支军队靠得住,可以担起让我们主力渡河的重任?”
这个期间,汉军的高机动优势也展露了无遗,即便比晋军主力晚了半天多时间出发,在根本不用携带粮草的情况下,汉军主力还是十分轻松的追上了掩护主力撤退的晋军后队,然后张志也不迟疑,马上就命令汉军大举进击,向文家兄弟率领的后军发起突击,文家兄弟的直属部队在绵竹大战中损失惨重,汉军又是以吴麻所部发起突击,文家兄弟自然抵敌不住,只能是赶紧向前飞奔去追主力。
而没有了步兵的配合,皇甫阊率领的骑兵同样不敢独自与汉军对阵,也只能是赶紧利用速度甩开汉军去追主力,汉军乘机加快前进,成功在距离涪水渡口还有十余里的地方,追上了携带着无数军需粮草撤退的晋军主力大队,粉碎了晋军主力抢先渡过涪水的美梦。
事情到了这一步,汉军当然已经稳操胜券,决战不怕,对峙更不怕——立营对峙耗粮,汉军能把司马炎耗到当裤子来运送粮食,而晋军一旦渡河撤退的话,汉军只要抓住晋军前后不能呼应的机会半渡而击,即便不能全歼晋军,也起码能够歼灭近半的晋军,无论怎么打都是稳赢不输。
还没有菜鸟到家的王琛也很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撤退到了已经搭建起十二道浮桥的涪水渡口后,见太阳已经西垂,王琛也没敢冒险在夜间渡河,选择了用车障连环,在涪水渡口建立了一个临时营地,准备先做好殿后安排和布置好渡河顺序,然后到了第二天清晨视线良好再发起渡河。
晋军建立临时营地的情况报告到张志面前后,张志也赶紧命令汉军以车障连环,建立一个临时营地露宿休息,准备等晋军渡河时再从容发起进攻。而汉军将士忙碌立营的时候,一直在盘算的阎宇突然微微一笑,说道:“后将军,你敢不敢打赌?我赌贼军渡河的时候,王琛一定会让文家兄弟率军殿后,掩护他的主力渡河。”
“我从来不打必输的赌。”张志笑笑,说道:“王琛帐下,现在也只有文家兄弟和皇甫阊的军队靠得住了,除非王琛真的是脑袋进水,否则就一定会让文家兄弟殿后,所以我现在最关心的,是王琛会不会把骑兵留下来殿后,给不给我们这个乘机干掉他骑兵主力的机会。”
“恐怕很难有这个机会。”阎宇答道:“骑兵不适合当防御战,假如我是王琛的话,我一定会让骑兵先撤过涪水,保住这支可靠力量,绝不会留下来让我们歼灭。”
张志点头,又好心规劝道:“阎老将军,军旅颠簸,你年纪大,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晚辈在就行了。”
“不慌,末将还不累。”阎宇摇头,说道:“一会营地建好以后,老夫想去仔细检查一下车障连锁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漏洞,贼军已经走投无路,我们得防着他们狗急跳墙,利用我们没有坚营可守的机会,在夜间出兵偷袭我们。”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阎宇这话,张志突然心中一动,又赶紧盘算了片刻后,张志突然说道:“阎老将军,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似乎钻了牛角尖,觉得已经稳操胜算,只要半渡而击就必胜无疑,怎么就没想过在稳操胜算的情况下,继续突出奇兵,杀贼军一个措手不及?”
“在稳操胜算的情况下继续突出奇兵?”阎宇有些糊涂,说道:“如何突出奇兵?”
“阎老将军,你想想。”张志稍微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现在的情况是贼军只要渡河,我们肯定就会发起突击,然后以我们现在的军队情况和士气斗志,半渡而击肯定是必胜无疑。在这样的情况下,王琛肯定只会绞尽脑汁的想办法防范我们半渡而击,但一定不会防着我们在已经必胜的情况下,还要……。”
“会不会太弄险了?”阎宇反问道:“倘若贼军有备,那我们不但占不到便宜,相反还有可能吃到大亏啊。”
“是有些弄险,但是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大。”张志沉声说道:“此计若成,贼军必然损失惨重,即便侥幸逃过了涪水也肯定不敢坚守,只会直奔剑阁逃命。但我们如果让大部分的贼军渡过了涪水隔河守险,那我们就肯定很难有这么好的破敌机会了。”
阎宇盘算着缓缓点头,说道:“那就赌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