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下午让曲阳买回来的,就十个铜板一壶,多一个老板都还不收,可见这玩意儿有多不值钱。卫骧闻到熟悉的酒香,立马就来劲了,三两口喝完了汤,就接过赵云瑾手里的酒壶,“怎么这么好的兴致,不嫌这玩意儿冲人了?”
“老喝那绵软软的,我也跟着你换换花样。”其实赵云瑾早就挂念着这一口了,上辈子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靠着这酒解愁。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没碰过,哪有不想的。
赵云瑾端起酒杯,轻轻跟卫骧碰了一下,“骧哥,我这般任性,这般骄纵,尤其这一年多委屈你了。”自己回来这么久,一直耍着小心眼小心机,赖着他让他不跟自己计较。可即使如此把人哄回来了,赵云瑾还是想跟他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赵云瑾说这话的时候,卫骧正好把烫好的羊肉片往嘴里送,这下也不知道是被她的话刺激了,还是羊肉太烫了,出声的时候嗓子都直发紧。卫骧干咳了几声没什么用,又匆匆灌了杯酒水下肚,酒劲冲上头才清了清嗓子再开口。
“是我委屈你了。”卫骧从没想过自己能娶太傅家的小姐。当初圣上刚下旨赐婚的时候,身边质疑圣上想要拿太傅家千金安抚被卸了兵权的自己,和羡慕自己能娶到赵家千金的不知有多少。可只有自己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卫骧也惶恐过,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粗人,能否把成亲后的日子过好。
“你是大家闺秀,从小见的学的都跟我不一样。咱们成亲这么久,府里下人瞧着都觉着是我让着你,其实我心里清楚,是我难为你了。”成亲后的日子,两人好过也吵过。好的时候蜜里调油,争起来的时候只差没动手打人,好几次自己拳头攥得紧紧的,可一想到自己从太傅府把这娇娇儿接出来的时候,就到底泄了气,舍不得。
“我不会宅门里这些个弯弯绕,也没耐心学。我不搭手这些事,你就得多管,多操心。自从将军府开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你替我管着,我这么多同僚,下属过年过节该送什么,该什么时候送,我弄不明白,你就得都记在心上。”
卫骧说到这儿像是说不下去一般狠狠的喘了两口气,“你嫁给我的时候还不到十七呢,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得替我撑起一个家。”
赵云瑾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些,她突然心里特别委屈,要是上辈子,两人能像这般坐下来好好说,何至于走到最后。火锅的热气扑面而来,赵云瑾被熏得鼻头一热,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了。
“你也知道难为我啊。”赵云瑾回来之后处处依着卫骧,可说起他的毛病,那心里的火儿照样在那儿。“每次跟你一吵,你就往大营里跑。京城里人人都羡慕我,说卫将军老实,从不在外头鬼混。可你不鬼混你也不回家啊,大营里一待就是三五天,都是常有的事儿。家里就我一个人,我生气了我也想拍拍屁股就走,可我往哪儿走呢。”
赵云瑾一边数落人,一边还不忘把火锅里的豆腐往卫骧碗里放。“你少吃点肉,这大晚上的,别待会儿再吃多了腻味。”
卫骧看着自己碗里的豆腐,一口闷了酒杯里的酒,搓了把脸才又稳了心绪,“走,咱们出门逛逛去?”这会儿外头天色还早,晚上南城正是热闹的时候,听说今儿还有花灯会。
“现在?”两人说得多吃得少,一桌子菜还没怎么动,这人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那快点吧,再不走天都黑了。”赵云瑾又不傻,他说要出去玩,自己哪还有不同意的。
沈姑姑看着立马回房换衣服的两人无奈得直摇头,本还被小两口说的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这转眼两个人又张罗着要出门去,这都哪跟哪儿啊,都不挨着!
两人都不是磨蹭的人,换了衣服就出门了,也不管侯府门房上的婆子连声问去哪儿,去哪儿那是下人该管的事吗。
马车在南市街口就停下了,再往前就是花灯会,没有坐在马车上逛灯会的道理。卫骧牵着赵云瑾的手走在前面,秋兰和曲封跟在后头,灯会上多是带着头巾的夫人或小姐,赵云瑾这般大大方方被夫君牵着手逛灯会的着实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