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骧腿上坐着个赵宜薇,膝盖上趴着个赵宜霭,说的都是些边关的趣事,因着是给小孩子说,便隐匿了那些刀光剑影,那些生离死别。但他眼里的光,赵云瑾看在眼里还是忍不住心动。
那个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卫骧自己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现如今平淡的日子,还是更想念波澜壮阔,建功立业的当年。但他偶尔露出来怀念的神色,却叫赵云瑾更加想对这个男人好。她不愿意他再为了谁出生入死,但也更不愿意他有一天成了浑浑噩噩,像卫侯爷那般的人。
“大姐夫,那最后呢,最后那群偷袭的是个什么下场。”赵云玑是家里老幺,赵夫人生他的时候年纪不小了,所以格外的宠着。没想到千娇万宠的孩子长大了,非要习武。现在天天的在书院就想着怎么逃课。赵太傅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就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能有什么下场,你姐夫不还好好的坐在这儿吗。”赵云玑最爱缠着卫骧说战场的事儿,听得越多心越野。赵云瑾没好气的把灯谜全塞到他手里,“还不赶紧把灯谜给你侄儿挂起来。”
赵云玑最怕自家姐姐,赵云玦赵云璜年纪大点之后都去书院读书,常年的不在家,赵云玑从小就是被赵云瑾给欺负大的,到了能出门的年纪,干得最多的活儿就是替赵云瑾买胭脂,买小吃。“姐,你就不能温柔点,我姐夫还在这儿呢。”
“天王老子在这儿也不行!”赵云瑾是不想他再追问卫骧,那次偷袭卫骧到底中了埋伏,带着亲兵在泥沼里撑了一天一夜,最早跟着他的弟兄死了大半,自己也不过剩了一口气回来。如今腰后腿上的老伤就是那一回在二月间的泥潭里泡出来的。
“娘,这个瓜子好吃,哪儿买的。”打发了弟弟,赵云瑾也不管自家哥哥丈夫喝了多少,又凑回了女眷这一桌。赵云瑾说起玩那是行家,但在女人堆里,就总是插不上话。她抓了把瓜子坐在一旁慢慢磕,好歹逮着个空档问了自家亲娘一嘴。
“哪买的哪买的,外头哪有这么好的瓜子,这都是庄子上收来的生瓜子,专门让厨房现炒的。”赵夫人一听这话就头疼,还未嫁人的时候赵云瑾这不会过日子的性子便有些苗头,本想着嫁了人就好了。可谁能想到挑来挑去,又嫁了个最是不挑剔的女婿。
“外面卖的瓜子能这么饱满啊,你啊,倒不是不让你花这几个钱,就是过日子还是得挑最好的,你看外头卖的就是没家里的好。”赵夫人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像她这般过,天天的不是写诗就是做胭脂,再不然邀上三五好友去城外赏花也可。但那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嫁了人生了孩子,自然而然的,就一门心思扑到这一日三餐家里家外上来了。
赵云瑾本想说,那自己到时候也带点瓜子零嘴回家去,听着这好一通数落又愣是给咽回去,干脆转头往卫骧那边半是抱怨,半是撒娇的说了句,“卫骧,娘又说我不会过日子了。”
卫骧正跟梁亭华说补缺的事儿,突然听见赵云瑾这般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不追着问,“嗯,没事,我又不嫌弃。”说完这话,又扭头继续跟梁亭华说话去了。
“我……”赵云瑾差点都被他气笑了,扭过头就跟自家娘亲告状,“娘,你看他啊。”自己那是要听这个吗,自己那是要听他说自己可会过日子,特别好。
“我看什么,我看卫骧就是太宠着你了。”世人都说女婿能当半个儿,其实哪有那回事,对女婿好说到底,不还是想着女婿对自家闺女好。“你啊,不好的时候句句话都是埋怨人家,现在好了,还是离不得他,依我看啊,也就咱们这大姑爷脾性好,换个人试试,有你好受的。”
赵夫人能这般数落女儿,两个姨娘却不敢接话,只能附和着说卫骧的好话。“姨娘,您就别说了,您在说您瞧瞧云珑这小嘴儿,是不是快噘天上去了。”
纪姨娘这些年一直依附着赵夫人过日子,说是姨娘,却更像赵夫人身边的管事姑姑。赵云瑾清楚,自己嫁了人之后娘一个人平日里就更无趣了,纪姨娘又是个知情识趣的,赵云瑾便也愿意与她些脸面。“您还是多夸夸咱们三妹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