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骧中的毒阴狠毒辣,钩吻也不是寻常之物。此番解毒除了行针最重要的还是以毒攻毒,两种毒药沿着筋脉在体内游走,是个抽筋刮骨的滋味,旁人怕是想都没法想。卫骧解毒的时候内力全无,就只能靠吊着一口气生扛,赵云瑾进屋见到的人,真真算得上狼狈不堪。
丹房里的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屋里炭盆也没有。卫骧仰躺着,不光身上汗得透湿,连褥子上都是他的汗,褥子边缘都已经被他抓破,解毒时咬着的裹着布条的木棍掉在地上,白色的布上沾了血,一看就知道他嘴里肯定都咬破了。
赵云瑾胡乱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不过轻轻的触碰也让从不喊疼的男人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赵云瑾仔细的把他散开的发都拢到耳后,又把人拿披风仔细裹好,这才让子卯进来背他回去。
卫骧看着赵云瑾的脸色,就知道她肯定又想起那天的事儿,只能老老实实拍了拍脚底的灰,重新窝回床上去了。那天回来之后自己迷迷糊糊一直昏沉着,睡了两天才算真正醒过来。
醒来之后自己对那两天的事儿记不大清,只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醒着,小瑾儿都一定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当时卫骧就心里下了决心,这辈子都不再让她这么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说好了啊,除夕那天可得让我出门。”卫骧嘟嘟囔囔的像个孩子,赵云瑾就没见过他这般任性的样子,一时除了忍笑点头应下,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夕一大早,按规矩广仁宫要祭开山祖师,今儿已经到了赵云瑾准他出门的日子,卫骧一大早就起来了。“你瞧瞧,我这腰带都紧了,再让我搁床上躺着,过阵子说不定连马都骑不上。”
赵云瑾听了这话转身摸了摸他腰间的软肉,“长胖点好啊,长胖了抱着舒服不硌手。”卫骧一直都不是那种很壮的体格,这几年身体不好更是清瘦了许多,脱了衣服还有些精练出来的肌肉,穿上衣服就一点儿都不显了。赵云瑾恨不得他再多长点肉,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堂堂一个大将军,在府里都是吃的糠咽菜呢。
此番上山最重要的事儿就是解毒,这事办成了师门上上下下知道这事的人都高兴。不知道这事的那群小的也高兴,赵云瑾马车里备的礼儿大半是给祁门玉备的寿礼,其他的是给卫骧几个师叔师伯准备的年礼。还有独一份的名贵药材,赵云瑾也分不清药性,总归一股脑儿都送到万师叔丹房去。
剩下的人,赵云瑾也没落下,出门带够了银票就让子卯他们下山去现买,买回山来搭配好了再送到各个堂里去,总之不落下谁就行了。
这样的活儿赵云瑾是年年都要做的,在京城里哪家该送什么,哪家有什么忌讳那都得清楚明白,准备年礼比在山上难得多。所以到了这儿,她也就前后用了三五天就把这事给办妥当了,没想到还惹得季风音好一顿夸赞。
“嫂子,山上这么多人呢,你真是一个都没落下,我可太服气了。”除夕中午是师门里的大席,季风音专门粘着赵云瑾坐着,“你都不知道,现在师门里上上下下都在说你好,你现在可比我师兄有人缘。”
在季风音心里,对这个以前在师父嘴里很有些规矩比自己还小些的嫂子,是不怎么亲近的。但是这回上山来,在一起久了,却越发觉出她的好来。
“那是,这才哪到哪儿呢,明年这时候你去京城,那才是我真忙的时候。”山脚下就一个小城,可着劲的置办也就那些东西,买上山来再分一分,东西宁可多不可少,再送到各处去也就行了。
“那就跟嫂子说好了,要是明年我还没找着婆家,就到去京城找嫂子去。”季风音笑眯眯的应下,她自小就是个主意大的,家里爹娘管不住自己,想做什么都随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