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令姜局促的点了点头,慢吞吞的从门外挪了进来。她依旧穿着石榴红凤尾留仙裙,头上的发饰都摘掉了,此刻只简单的梳了个元宝髻,在额头受伤的地方裹了一块纱布,遮住她今天落下的新伤。李持明连忙走上前,俯身查看她额头的伤,一看之下不禁大怒:“天杀的贼人!行刺我便行刺我!为何要伤我的阿韫!”他握住李令姜瘦削的肩膀让她转着圈给自己看,口中问道:“还有别处受伤吗?”李令姜点点头,抬起手肘让他看自己的左臂。那边也擦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方才已经被御医处理过了。李持明低头看看那道口子,又看看李令姜前额的伤,眼神中满是疼惜和悔恨。他抬起没有受伤的那条胳膊摸了摸李令姜的头顶道:“都是阿兄不好,害的阿韫跟着我受伤······”
李令姜苦笑着摇头,挥挥手示意李持明坐下说话。这女孩子倒是很平静,口中淡淡道:“这怎么能怨陛下呢,陛下也没想到此处居然会有刺客。令姜的伤都是小,不碍事的。听木桃说您受了重伤,我········来看看您是否脱险。”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到此处飞快的扫了一眼李持明光裸的上半身和略带血迹的纱布,当看到那带血的纱布时不禁“哎呀”了一声,整个身子都扭过来,忧心忡忡的又看了看那纱布道:“陛下,您没事儿吧?”
第27章 回京
“无碍,无碍,”李持明微笑道。“就是出了点血。郭御医已经替我嘱咐厨房给我煮两碗补血的汤药了。阿韫,你待会儿也留下来喝一点。”他笑吟吟的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这伤口也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倒也没多疼的。”
李令姜半信半疑的看了看那伤口,又看了看李持明苍白的脸色,最后整张脸都皱起来道:“我不信······”李持明耐心的说:“真的没多疼。”李令姜摇了摇头道:“我不管你怎么说,这么大的口子,怎么可能不疼。我现在去把郭御医喊来,问问他能不能给你开一些麻沸散混在配药里。”
“用不着!用不着!”李持明连忙伸手拉住她,脸上乐的笑开了花。“傻阿韫,能有多疼?你坐下,听我说!”
李令姜坐下了,依旧是满脸的不信任和担忧。李持明看了,却是很开心。
“我这一受伤,惊动了那么多人。你没看见柳大人都快马加鞭从京师赶过来了?他可是阁臣啊·······这会儿听说我受了重伤大出血,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着这里。你阿兄我呢,别的没有,就是仇敌特别多。所以我这会儿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严防他们趁机作乱,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用麻沸散,因为我得让自己清醒。知道吗?”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按住李令姜的肩头,耐心又认真地给他解释。李令姜瞪大眼睛看着他,看了两秒钟,沉沉的叹了口气。
“陛下,你真的太难了。”
“是啊,我太难了,”李持明故作轻松的说。“所以你要乖乖的听阿兄的话,阿兄真正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啊。“
李令姜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元宝髻子轻轻晃动。李持明看她实在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李令姜登时便僵在原地,肩膀像斗鸡似的猛地架起来。李持明暗叫不好,知道这是又戳到了她的逆鳞。果然片刻之后,李令姜站起身来,气呼呼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持明坐在罗汉床上,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不过片刻之后,李令姜又一言不发的端着补血气的汤药送进李持明的屋子里。虽说把药放在桌边抬脚就走。但李持明的心里却高兴地乐开了花。
皇上回京的銮驾在第二天清晨启程,浩浩荡荡的队伍延绵数里。因为皇帝在南直隶遇刺,南直隶巡抚的头都要痛掉了。连夜调了大批人马过来护驾。这支队伍扬起的灰尘简直要把过路百姓的小驴小骡都统统盖住,看的许多人目瞪口呆。
这一次他们不让李持明坐马车了,因为颠簸,因为马会受惊。李持明坐了个十六人抬的大轿子。里面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厕所。南直隶巡抚进献的这个新巧交通工具成功逗乐了受伤的李持明。巡抚总算不用担心掉脑袋。不过扣去了半年的俸禄。李持明躺在豪华富丽的轿子里,用看似拉家常的语气同福禄寿说:“这么新巧的东西,我都没见过,南直隶巡抚是从哪儿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