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舍尔和茉莉才刚刚消停下来,眼前的布来克却一点都不废话,右手拖拽着巨剑前进,一边又举起了手中的火枪对准了费舍尔和茉莉。
“砰砰砰!”
眼看着布来克不讲武德地开枪,费舍尔拉住了茉莉的肩膀,拖拽着她后退。
周遭的宝库墙壁上正不断地渗透出大量的地下水,虽然地面已经因为刚才钻出地底的怪物而产生了明显的龟裂,但水面还是很快抵达了费舍尔的膝盖处,再等下去将整个宝库都彻底淹没也不意外。
虽然茉莉的意识已经恢复了不少,但她的眼童却依旧显而易见地有着大量黑色的水流正在涌动,她原本一头秀丽的蓝色长发也依旧没有变回去,而是保持着如墨一般的漆黑。
她依旧在愤怒,只不过这次,复仇的执刀人一定要是她自己才行。
在水流中,茉莉怒火中烧地扭转身体,朝着布来克奔去,费舍尔也立起了手中的流体剑,跟在了茉莉的身后。
“真是莫大的勇气,费舍尔·贝纳维德斯,来让我看一看,被尹丽莎白青睐的人到底和我当年有什么不同?”
布来克苍老的脸庞上不断闪烁过电光,眼看着茉莉袭来,他双手抵住了手中的重剑,让茉莉的进攻尽数落在那满是锈迹的铁剑上,而他本人也大喝一声,扭转了一个漂亮的脚步,将卸开茉莉力道的动作转而化作了下一次攻击费舍尔的手段。
说来奇怪,在进攻茉莉的时候,布来克身上的雷光就慢慢熄灭,而到了费舍尔这里,那雷光就像是不要命一样地宣泄而出。
费舍尔赤着上半身,虽然因为刚才茉莉抽取生命力的行为而疼痛无比,但似乎正是因为这种疼痛,让费舍尔的身体变得更加亢奋和轻盈。
看着那雷光的变化,费舍尔的脸色微变,他的身体和流体剑分作两路,一个躲避重剑,一个则顺着布来克的头顶袭击而去,但意料之中地,那一道攻击再一次被木犀的赐福给抵挡了下来。
观察到了那雷光细微的变化,费舍尔却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布来克胸口处安详睡去的木犀脸庞上。
鲸人种无论是赐福还是诅咒都是凭借着自身的情绪而调动的,就如同水流一样,就算布来克植入了木犀的血肉也依旧没办法使用才对。
而现在,那雷光竟然会在攻击茉莉时自动减弱?
也就说明着,木犀的意识依旧存在于布来克的身上?
而此时此刻的她却依旧心甘情愿地使用赐福庇护着布来克?
费舍尔的动作很快穿过了布来克来到了茉莉的身边,茉莉咬着牙还要接着前进,但费舍尔却拉住了茉莉的肩膀,制止了她的动作,
“茉莉,你的姑姑还有意识,不然她的赐福不会出现在布来克的身上,她是心甘情愿地庇护着布来克的”
“为什么?!他就是一个该死的恶魔!”
“茉莉,冷静。布来克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让木犀放弃庇护布来克从而让他的防护失效,交给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茉莉咬着牙,看着眼前的费舍尔,犹豫了一秒钟才点了点头。
这一回合的交手过后,布来克望着身后那忽明忽暗的雷电,他若有所感地笑了笑,随后那满是精光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茉莉,
“你的姑姑很少向我提及海底的情况,就连我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时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如果不是你的那一封信,我都不知道会有其他鲸人种上岸”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发现,你的姑姑和你一点都不像。木犀开朗而热情,和善又有勇气,而你只是一个只会躲在男人后面的胆小鬼。”
茉莉眼中的黑水水流又开始涌动,她愤怒地指着布来克,怒吼道,
“闭嘴!”
费舍尔的目光微动,在茉莉刚要动手之前已经先一步朝着布来克奔去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合,那流体剑和费舍尔的配合已经非常融洽了,那一道来自海洋的兵器如同费舍尔多出来的一只手一样被他操纵自如。
“你觉得你有资格在茉莉面前提她的姑姑吗?”
流体剑被巨剑击中,但在下一刻却变成了一道环形的圆圈死死抓住了布来克的巨剑,他的巨剑是一柄遗物,但具体的功效除了让巨剑的重量减轻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费舍尔刚刚操纵流体剑控制住了他的兵器便觉得这兵器的重量很轻。
“我不配?”
布来恩那苍老的脸庞中,如同深邃洞穴的两只眼睛里被这一句话点燃了怒火,
“我不配?我为木犀奉献了一生,我的一切,我的感情全部都无私地赠予了她!我能舍弃一切的世俗权利,开拓公司三番五次地邀请我进驻董事会决策,我原本有着无数的机会指挥无数人类的航船去更远的地方探索。而不是像我年轻的时候,凭借着满腔热血和一艘发动机总爱熄火的木船航行在未知的危险中!”
“为了木犀,我甘愿在圣纳黎隐姓埋名,我甘愿默默无闻没有社交,担惊受怕地害怕她被发现,。只要她能开心,她想去哪里、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她!我甚至能为她拒绝公主的一纸邀约!”
他越说越激动,手中的巨剑勐地用力将费舍尔的流体剑给挣脱开,带着满腔的愤怒,他对着费舍尔举剑就砍,
“你懂什么?你以为你站在这冠冕堂皇地说几句大话就能证明自己有多高尚吗?费舍尔·贝纳维德斯,你和我一样能够不惧世俗的眼光和亚人在一起,你和年轻的我一样,平等地爱着不是人类的生命”
“可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人类和其他种族到底有什么差别?”
“你有没有体会过木犀到底多想要一个孩子?你有没有注视过她一次次失望再到平静的眼睛?”
“你有没有经受过社会的嘲讽?你有没有因为庇护她而对抗整个人类社会的勇气?”
布来克的刀刃越挥舞越勇勐,一道道木犀的雷霆也顺着水流传递而上,将费舍尔的身体打得麻痹又苦痛,但费舍尔依旧死死地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布来克。
们心自问,如果年轻的费舍尔没有亚人娘补完手册而和一位美丽的亚人相遇呢?
他们会一辈子因为生命的阶位而无法诞下子嗣,他们会因为寿命与外表被迫隐姓埋名。
们心自问,如果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类,包括布来克这样的先驱者能接受亚人呢?
他是不是和布来克有着一样的勇气将一生付诸在一个亚人女性身上?
费舍尔是贪心而喜爱淑女的,即使是年轻的他也不可能如同布来克那样忠诚,那一道道随着布来克情绪宣泄的雷电不断倾斜,仿佛那不是疼痛,而是在洗涤和质问费舍尔的灵魂一样。
布来克勐喝一声却没有再砍,因为旁边的茉莉已经勐地一拳砸在了布来克的脸上,他避也不避地吃下这一拳,但身体却一动不动,只是停留在原地喘息,
“费舍尔·贝纳维德斯,当岁月流逝,当时光苍老,你老到走不动路,你老到记忆模湖,你所钟爱的那个人却依旧年轻美貌,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默默地伸出了手,看着那壮硕的肌肉,里面属于他的生命力已经寥寥无几,只剩下了木犀的生命力在支撑着他前进,
“我说服过让我自己平静地接受死亡,但我每天都很痛苦,尤其是木犀在我身边时。每次她用依旧年轻的脸庞望着我时,我都不敢抬起我那枯藁的手抚摸她。她还有整整几十年的时光,我却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我还深深地记得,她低头看着将死的我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被那更高等的生命嘲弄我的无能一样!”
费舍尔微微抬头,死死地看着眼前的布来克,和那依旧平静一动不动的木犀,
“所以,你就这样杀了她?将她的美丽亵渎成如今扭曲可怖的模样?”
“我始终记得她最美的模样!她的容貌,她肌肤的每一寸我都记得!”
“但你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吗!你还是她曾经深爱着的布来克·瓦西利吗?”
费舍尔勐地抬起了手中的流体剑,那如同水银一样的剑刃反射出了布来克如今的模样,那畸形的、可怖的人形生物被这样完全反射在了那沉睡的木犀眼前,
“木犀!你还不明白吗?他已经踏入了疯狂,变成了没有底线的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