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了看玻璃窗里,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很是同情:“我会找一个管得住嘴的看护照顾他,不过,真正想要他好,还得你们费心力。”
费心力就费心力,原屹心想,总比让他无处费心来得好。
原屹走进病房,靠近病床时,程述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原屹也跟着看上去,天花板上是个很漂亮的灯,应该四角都挂着小水晶球的,但是缺了一个。
正常人并不会觉得这有多么有趣,不值得看这么久。
程述应该知道有人进来,但他没去理会,他现在还像是麻药未退一般——不是说肢体,而是说大脑。
别人跟他说话,就像从很远的山头传到他耳朵里,掉在他脑海中的深水潭,卷进漩涡里,浮浮沉沉、沉沉浮浮之后才略有略无被他理解。
原屹伸手去摸程述的手背,小心翼翼地开口:“程小述。”
他以前,很久以前,都是这么叫他的。因为程述比他矮,他仗着身高给他加了个小字。
程述没理他,原屹就等着,过了很久,程述似乎才反应到有人在叫他,睫毛微微动了动。
原屹觉得他应该躺着不太舒服,便把他的病床升了起来,让他坐靠着。
“程小述,幸好幸好”原屹很想很想把程述抱在怀里,揉到骨子里的那种,可他不敢,他怕弄疼了程述,于是压抑着感情,像是一刻随时会爆炸的闷雷,“求你了,别这样吓我。”
他都不敢回想,见到血淋淋的程述时,那种冲击感不亚于上一世他看到程述腐烂的尸体。
如果江连绵从手术室走出来,告诉他的是‘对不起我尽力了’,他真的会疯。
千金难买,是虚惊一场。
原屹摸到程述的手冰凉凉的,就把自己的手搓搓热,去握程述的手,让他暖和一点。
那手真细,却在一年之内,打了多少电话,联系了多少受害者,又策划了多么精细的谋杀狂欢,这究竟是怎么撑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