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屹摇头:“我要是敢动,就不会不敢说了。”
说了,少不了要让程述锥心刺骨一番;不说,程述又要误会他独断专行,两害相权之下,原屹选择暂时隐瞒。
饶是知道自己误会了,程述也还是嘴硬:“这就是你瞒我的事情?你可不用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满足你自己对别人的私心。”
原屹把程述掰回来面对自己,直勾勾看着他:“如果你现在撂一句狠话给我,说哪怕是你家人对你动手,也让我不要客气直接铲除,我保证以后再没有什么是难以启齿的!程小述,你说吗?!”
“我”程述嘴张了张,确实说不出口。
或许一个再心狠的人都能把他恨的仇人千刀万剐,却始终没有办法把刀尖对准伤害过自己的家人。即使,家人轻描淡写的伤害,远胜仇人的致命一击。
程述明白,在这件事上,他永远只能是举白旗的那个:“我做不到。就当我上辈子欠他们的吧。”
“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才不知所措。我大可以瞒着你,对你的家人下手,可我知道那样做,你会更生气。伤害你的人就在那儿摆着,我就只能看不能动!你就像个待宰的羔羊一样到处跑,你要我怎么办?连你的家人都会对你下黑手,你要我怎么放你出门?”
程述有几分难堪地移开视线。
“至于杨染,我帮他也好、救他也好,有且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事情与你的安危有关。你可以看不上我这个人,却不能看不见我的心思。”
把程述牢牢攥紧的拳头打开,原屹将它们握在手里,贴在脸上:“我情绪失控,吓到你了。这种事情,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但是程小述,你别求我,换我求你了,求求你也体谅一下我可不可以?”
相接触的掌心,热力交换,程述从那微弱能感知到的脉搏中能探知原屹的心情,他在恐惧。
即便知道原屹是亲眼看过做绝事的自己,可是像他这样心理强大的人,真的‘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至于刻入骨髓地恐惧么?
他看到面前的原屹因为蹲下的姿势和微垂的头而显得背脊弯了一点点,他突然想到太宰治的一句话——唯有尽力自持,才能不至癫狂。
自持太过,何尝又不是一种癫狂?
“我需要属于我自己的工作,非要不可,”程述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我不是仰赖别人鼻息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