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电视机前的杨染终于懂得自己是怎么回事了。他和电视里那个胖女孩素未谋面却心意相通了。
对,别人都不行,因为一开始看到的那个是初心,初心是最好的。
“如果我是你,那该有多好。我想要成为你。”杨染摸着程述的脸,像是摸一个艺术品,他的眼神,贪婪至极。
“我是该谢谢你抬爱了,还是该笑你眼光不好?”程述讽刺满满。
杨染眼眸闪了闪:“那也没办法了。我做了一切能靠近你的事,既然要取代,一定得做得一模一样才行。可是其他都能慢慢改,有些东西却怎么也不能。”
他捏住了程述的下巴,逼着他仰着头看自己,脖子的曲线几乎都拉直了:“相貌、声音、风格,这些都是可控的,我已经很了解你了,可你总是有我没有的东西。比如说,你有一个那么爱你的人,你有一个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我却没有,怎么都没办法与你一样,所以我想了好久好久,终于知道了。”他笑一下,像是课堂上能抢答的孩子,等着邀功:“我让你失去那些东西不就好了吗。我好不容易才等到那样一个天赐的机会,可以让你没有家人,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只有这样我才觉得,离你是那么近,我也变得可以跟你一样惹人喜欢了。”
“所以,来到原屹身边的你,根本没有在意过原屹。”
“我在意的是你拥有的,至于他是‘圆’屹还是‘方’屹,都一样。”
程述已经无法理解眼前这人清奇百怪的脑回路,或者说,跟一个神经病根本无逻辑可言:“得到人又怎么样?即便当时我死在出租房里,我爱的人就会转头去爱你么?我的朋友就能变成你的朋友么?从一开始你就错了,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却也抢不走的。”
“那就不要了呗,”杨染轻飘飘地说,“你有的,我全都要;要不了的,你也不该有;抢的过来的,我就抢,抢不过来的,就都见鬼去吧。嘻嘻嘻嘻嘻”
这疯子说着说着,从笑突然变得冷面,神情一僵,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缠上,整个人退了好几步,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也转为凄凄切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总是要我功亏一篑?我好不容易才能跟你一样,可是一转眼,一转眼全毁了!”他气得一转身,把那本就残破的讲台推倒,扬起尘埃一片。
呛人的灰尘其实让人很想咳嗽,可是程述现在胸腔里有一口闷气,闷气之下是浓浓的震惊和歉疚。
不要误会,歉疚不是对着杨染,而是对着死去的原筱和江起浮。他想过一切的原因,追查至今,他愿意为了原筱讨回一个公道而付出所有的代价,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他们的死全是因为自己。
他找了一圈的凶手,找到了自己身上。
那首诗怎么念来着:太阳即使在忧愁的时候,也要披上光明的衣裳。死亡来自背后,
即使它看上去来自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