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准备出征

陈颦儿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心里突然间就安心了不少。“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

与陈颦儿道别后,余年在将军府门口站了良久。其实他也无法保证陈颦儿是否会平安归来,甚至都不能保证陈颦儿归来后,自己是否还能笑着去见她。他身边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日子的推移愈加复杂。父亲的栽培,兄弟的牺牲,太子的拉拢,让余年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在一条正确的路上。也只有和陈颦儿呆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做回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自己。

可她,她要上战场了。

余年抬起头,看着将军府的牌匾。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皇上亲笔。他突然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后,他还是那个爱捉弄陈平平的余小念,还可以靠在单车旁,喝着肥宅快乐水等陈平平下课。

这一天,黄昏时分路过将军府的百姓们都看得到一个身着黑袍的偏偏公子,在抬着头发呆。太阳的余晖已从他身上掠过,只留下了无尽的暗影。

一周后。

皇宫门口,军队已整装待发,太子亲自送行。

人群中为首的是一身银甲的陈虎岩,人人敬仰的镇国大将军。再仔细一点,会发现他身边,有一个身披黑甲,红绸束发的少女,在一众铁骨铮铮的汉子中,她显得格外突兀。分阴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有着和陈虎岩一样坚毅的神情,颇有种巾帼小女将的风范。

其实陈颦儿的内心是忐忑的。她曾经读武侠小说,看古装电视连续剧,是那样向往烽火乱世,那样崇拜英雄儿女。如今自己做梦般地站在了这里,却发现一切和想象中都不同。

盔甲是沉重的,是冰冷的,压地她肩膀酸痛。军队是严肃的,是血腥的,她站在其中,深感自己的渺小。一向威严的父亲如今更是神情肃穆。陈颦儿隔着盔甲轻轻用手碰了碰里衣装玉樱花小锦囊的地方。果真,余年没有来送她。

击鼓声响起,节奏干脆利落。陈虎岩和陈颦儿拜别了太子,一众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了。

杜枕河站在宫门外,望着大军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又闪过了第一次见到陈颦儿时的场景。小鹿般的少女,懵懂干净的眼神,与他一起抬头看树枝,露出一小截洁白的脖颈。刚才拜别时,看她瘦弱的身体装在大大的盔甲里,表情笃定,杜枕河有一瞬间晃了神,是同一个人吗?未曾想过那小小的身体里还有这样的力量。

梁国在杜国北方,两国交界处即为塞北,终年风沙漫天,气候恶劣。军旅路途更是不好受。最初,陈颦儿还拥有着满腔的热情,在新鲜感的支撑下,欣赏着塞外的风景,感慨着曾经背过的古诗词真实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但经过一个月的跋涉后,陈颦儿彻底撑不住了。

“颦儿,再过三日我们就到大营了,到时可以好好休整几日。”陈虎岩看着神情涣散的陈颦儿,忍不住出声劝慰道。

“父亲,您征战四方,可曾疲倦过?”

“这是必经之路,颦儿,所谓行军打仗,行军,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我们如今才是开头,真正作战期间,才是最辛苦的。为父十六岁上战场,已过了三十余年这样的日子。”

“您没有想过放弃吗?”

“大丈夫,本就应当在战场上挥洒热血。颦儿,你是女儿身,可为父坚信我们陈家的血脉,都不会是娇柔儿女,所以即便你曾经如此抗拒练武,为父也不想放弃。

为父相信你,亦如相信我们脚下这片土地。

所以这次出征,即便你母亲万般阻挠,为父仍然坚持带上了你。

并非为父不心疼你,只是这一天,总有一天会来临的。这是我们陈家的宿命。”

这是陈颦儿印象里,陈虎岩对她一次性说的最多的一次话,也是她见到的,面前这个铁骨男儿少有的柔和时刻。

当天夜里,陈颦儿失眠了。她反反复复地想着陈虎岩白日里说的话,以及他的神情。睡是睡不着了,陈颦儿从自己单独的小帐房里偷偷溜了出来。今日宿在懒水河畔,视野格外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