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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贵妃眼珠子轱辘一转,理理裙摆,抿一下发髻:“官家,臣妾这番去诏狱,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圣颜,臣妾斗胆,最后敬一杯薄酒给您。”

官家见她形容凄婉,到底心一软,允了她上前。朱贵妃恭恭敬敬拜完后才上前来拿了月白官窑酒壶和酒杯,盈盈一拎,背身倒了两杯酒,手指在其中一杯轻轻叩击一下,蔻丹下有些粉末滑落进杯中。

她转身过来,将一杯酒递给了官家,另一杯留在自己的手中,高高举起敬酒,开口凄婉念诵:“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她念诵得情深似海,眼中泪水一点点滑落,恰似梨花带雨,温婉动人,官家心中一痛,也跟着一饮而尽,还未放下酒盅,他就感到了不对。

他一个趔趄,不敢置信的看着朱贵妃:“你你!你居然下毒?!”

朱贵妃盈盈一笑,恰如一朵罂粟花,艳丽而毒辣,她捂着嘴吃吃笑起来:“官家,可是喝多了?”

官家胸中似被烈火灼烧一样,他只觉绿色的火焰从五脏六腑席卷而烧,他大声呼喊,却无人应答。

朱贵妃不紧不慢说到:“官家,何必费力?我虽然入了诏狱,但个把宫人还是使唤得动的,再说官家自己也说了,进了诏狱就没有人活着出来,如今官家自家将我召了出来,那些宫人自然审时度势揣摩着是不是我要复宠了,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了。官家要怪就怪自己太心软,又巴巴得召了我来。”

官家扶着椅子跌坐在地上,满眼的怜悯:“你糊涂哇!这又是为何?还有谁人如我宠你?”

看着他看向自己的双眼,朱贵妃硬是逼着自己狠起了心肠:“官家再宠臣妾却也没有让臣妾做皇后。现下你没了臣妾倒是能做皇太后。”

“原来你打得这等算盘。昱儿性子软和,被你我宠溺的过了,只怕只能做个太平郡王。担不起国之重任。”

朱丽月将那份赐他们母子去封地的诏书放到火烛上点燃,看着火苗窜动。方才冷哼一声:“谁是天生能做皇帝的,便是官家,少年时不也是性子和糯么?”

官家凄凉一笑:“你那时候,总是看着吴王笑。却原来连他的骨肉也有了。”

朱贵妃狠狠喝止他:“是又怎样?!你们这些王公贵子,哄人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都能说出口,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自然比谁都翻脸的快!”

官家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收走,他挣扎着拿手捂住身边挂着的荷包,使劲全身力气说:“我不是的,月儿,我对你是真”,还未等他说完,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的力气,头一歪,他不出声了,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朱丽月满脸狐疑,又拿手去他脉搏上试了一试,果然没有跳动了,朱丽月心中大喜,她将第一份诏书捡起来,仔细收在身边,再看官家临死前死死攥着的贴身的荷包,心中疑惑,翻开那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