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我们大概是同类人吧,咳咳咳…”
说的话多了,白宇又开始咳嗽起来。
许朔连忙翻找俊雄带来的包袱,在里面找到碗,然后从锅中盛出半碗热水来,递到白宇嘴边。
在白宇喝水的时候,许朔说道:“你我算哪门子的同类人,你双脚残疾还努力经营村子,身残志坚,简直是励志的典范,而我只是一个逃兵罢了。”
白宇放下碗,吐出长长一口热气,然后抬头看向许朔:“说到这个,我有件事要向你道歉。”
“什么?”
“那天晚上,其实我感觉到自己要死了,所以才会让你带我去墓园的。我本来是想借你的手,悄悄地死在外面。”
许朔惊了,“哈啊?!你这家伙,你这样会害我在村里的处境变得很尴尬欸!”
白宇笑了,“对不起了,其实我也是想逃避的时候就不管不顾的人啊。说实话,你别看我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际上我才没有那么伟大呢,如果不是这双脚不能走路,我早就跑路到其他国家去了,还当什么盗贼村村长。我知道我一个人根本生活不了,所以我才努力经营村子,想把大家留在身边,很卑鄙吧?”
许朔张了张嘴,但不知该说什么,白宇突如其来的自白搞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所以我说我们是同类,只不过我运气差一点,被迫留在这里罢了。昨天中午的时候,我真的想就那么一死了之,这样就可以从这个可悲的村子里解脱出去了。不过你说愿意跟我聊聊的时候,我终究还是输给了好奇心,想着也许你就是米迪尔,想着世界也许会有什么变化,所以我才同意升级的。现在看来,还真是被你骗了,哈哈哈哈……”
白宇嘲弄般地大笑着,笑了很久,时间长了甚至上气不接下气,这样的他看上去放荡又卑鄙,和平时那个儒雅的他判若两人,但也许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他吧。
面对处境相同的勇者,盗贼村的村长卸下了他的外壳。
过了好一会,白宇才逐渐收敛笑容,对早已失去表情不知所措的许朔说道:“能离开这算你好运了,勇者老兄,连同我的份一起去看看那所谓的人类塔尖吧,如果将来哪一天你回到这里,希望那会我已经死了,就埋在这。到那时候,要是你有空的话,就到我墓前跟我讲讲洛达帝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吧,如何?”
许朔不知该作何回答,也许他应该安慰两句,但想想似乎又没有意义,沉默了半天,只憋出一个“好”字。
“谢谢。”白宇说这两个字时嘴上挂着微笑,但双眸却像望不到底的枯井般空洞。
如果说世界是一座监狱,那白宇就住在其中最小号的监牢中,无力的双腿是脚铐,盗贼的天职是项圈,他也许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而比这更残酷的是,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白宇说的没错,他许朔是走运的,至少还能离开。
“我……”
许朔本想说点什么废话来填充一下沉默,不过就在这时俊雄回来了。
俊雄紧紧地拥着自己的外衣,用哆嗦的声音说道:“喂喂喂,不妙啊,这风越刮越大了,要不我们回去吧,再待下去估计我们三个都得埋这。”
听他提议回去,许朔有些如释重负。
“啊啊,回去吧,明天我可忙得很呢,也该睡了。”
白宇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之后三人原路返回村子,各自散去。
许朔回到北屋,发现雪人又倒了,但这次他没有重新把雪人堆起来——这么大的风,再堆也要倒。
回到屋内,缪真和莉莉恩仍在梦乡,许朔没有急着钻进被窝,而是驻足在床边,等了一会。等到身上的寒气渐渐被体温驱散后,才小心翼翼地躺下。
许朔的身体很疲惫,意识却反而清醒,他想起白宇那了无温度的眼神,想起白宇说他们是同类人。
那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陷入如白宇一般的监牢当中呢?
望着熟睡的莉莉恩和缪真的侧颜,许朔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惧,他伸出,隔着被子将莉莉恩和缪真揽住。
“不,不会的,我的力量虽然尚且不足,但我需要保护的就这么些,谁也休想让我陷入那般田地,谁也休想……!”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 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