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趴在窗台上,把肩膀和脑袋伸出去。
风吹来,清清爽爽。
哇,我从来没有见过筒子楼的背面,数不清的竹竿,许多人家的衣服晾晒在窗外,像飘扬的小彩旗,真好看。
楼下是一小长条荒地,长满杂草,看着有我和李桥那么高,要是我们掉下去,就掉进了森林。
有的草结了很多小小的红果子,李桥说那是蛇果,说明草丛下头有蛇。
墙角还有牵牛花,小喇叭爬上院墙,院墙上沾满碎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谁要去爬,就会被划出血。但牵牛花不怕碎玻璃,它开得可漂亮了。
院墙外是一条臭水沟,岸边的垃圾堆走进沟里,沉进去,时不时从绿油油的水面钻出来,苍蝇乱飞,有只癞在水里游;
垃圾走上岸,堆到另一条岸上,被沟那边高高的院墙堵住去路。
那头院墙外,是炼钢厂的厂房,巨大的烟囱把天空劈成两半,烟囱口正在朝天吐白烟。
我也张开嘴巴,哈了一大口气。可是,到冬天我才会吐白烟,夏天不行。
烟囱很厉害,它夏天也能吐,天天都能吐白烟。
我不喜欢它的白烟,很臭。
李桥手上提着风铃,他把整只手臂伸出窗外。我不敢,我抱着窗台。风铃一动也不动,只有那片白羽毛在飘。
他好像在表演魔术。我是一个很好的观众,我一直盯着风铃。
他说,刚才都有风的,现在怎么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