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水墨色的貂裘华服已满是血痕,分不出是他的还是黄罴的。
但这只黄罴看来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贺兰桀不再有丝毫畏惧,见它爬过来要决一死战,贺兰桀伸手握住背后的箭筒,取出两只羽箭,一跃而起,跳到了黄罴的背上,两支羽箭直插其眼和口。黄罴吃痛,仰面躺倒在地,将贺兰桀压在身下,抵死挣扎。
两百斤直压在身上,贺兰桀屏住呼吸,反倒冷静,一手握住卡在黄罴颈部的长剑的剑柄,一手抓住剑身,不顾刀锋割破皮肉鲜血涂地,双掌用力,将剑锋更深地卡进黄罴咽喉之中。
热血越涌越多,黄罴挣扎的劲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没了声息。
贺兰桀从黄罴身下爬出,将剑锋从其颈部取出,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直至肺部重新涌入新鲜的空气,脸上的紫痕才渐渐消散去。
熊掌熊皮都是极为珍贵的材料,但贺兰桀方经历了一场殊死恶斗,再珍贵也懒得看上一眼,拾回剑鞘,将剑还入鞘中,便牵回自己的马,独自归营。
直至鹿鸣清带着人寻了过来,一见太子满身浴血,连那张英俊的脸也没保住,鹿鸣清吃了一惊,几乎呆住,很快便问:“殿下,你怎了?”
贺兰桀道:“杀了一头罴。”
罴?
鹿鸣清愣住,有点儿不信,贺兰桀皱了皱眉头,“想要熊肝还是熊胆?自己去取,就在后林。”
鹿鸣清是有点馋熊掌,听太子这么说,那就是确有其事,丝毫不敢再怀疑,连忙让人去密林里寻尸首,等人去了,他转过来,压低嗓,对贺兰桀道:“殿下,赵王……不太好了。”
……
崔莺眠几度不成眠,噩梦连连,每每苏醒过来,枕畔无一例外都是湿的。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崔家人是死是活,倘若他们都死了,贺兰桀对此却没有半句话对她说。崔莺眠忍不住胡思乱想,是因为秋狝他抽不开身,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想将这件事瞒下来?无论死活,他总该告诉自己,他答应了将崔氏其他人保下来,现在进展如何。但没有,他就只字未提。
崔莺眠整日陷在惶惶当中,怕得知消息,又怕得不到消息。
昨夜里,明钗将药粉全部撒入了井里,东宫上下半数人都仰赖那口井吃水,水源是从胭脂山上引入的甘泉水,清冽甜美,宫人嘴挑,饮过山泉水后,别的水便再难入法眼。今天就应该已经准备就绪,只要静静等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