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眠还待再说什么,可想了想,话似乎已经被母亲堵死了,便不好再说。
天已黢黑,秦霜华点起油灯,将餐桌照得亮起来。
确如母亲所说,这里的油灯,杂质太高,就算烧上两盏,依然半昏不亮,如此连吃饭都偶尔会夹错肥肉,直到咬在嘴里,才开始犯恶心。
她没有过过这种日子,很是不习惯。
崔莺眠道:“灯油黯淡,以后娘夜里不要做绣活了。”
秦霜华笑道:“我的眼睛早已不行了,当然不会再做了。”
崔莺眠愣住。
“娘。你什么时候……”
秦霜华道:“不必为我担心,娘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要看得见看不见,也没什么大的妨碍,何况只是晚上看不见,白日里却还好,我这一手针线绝活儿,反正是有你承了衣钵,没任何遗憾。吃吧。”
崔莺眠按捺下心头的酸涩与震惊,无心地往口中拨着米饭。
等这一顿吃得煎熬的晚膳过去,崔莺眠主动帮秦霜华洗盘子,忍着对肥肉的恶心,洗了满手的油污。
秦霜华在旁看着她洗盘子,见她洗得直皱眉,秦霜华摇头,叹气道:“莺眠,早日回宫吧。”
“娘……”
她想辩解,可是无从辩解。
母亲都是希望女儿过得好的,在娘眼底,宫里华服美食,她希望自己回宫,不愿自己吃苦。
将心比心,这几日,她在为初月的去留伤脑筋,何尝不是为此?初月是贺兰桀的女儿,就可以拥有嫡长公主的尊号,将来成人,自有天下大把的大好男儿可以挑选,如果跟着她,就只能粗茶淡饭一生,用度远比不上做公主不说,加上那无法掩盖光芒的美貌,长大了,只怕是麻烦不断。
秦霜华将没洗完的盘子拦下来,让她先去睡,不要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