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昏侯是从何处得知!”护在太后身前的沈辞,提气催动丹田内力,扩大了太后的声量,再一次反诘。
不得不说,眼下双方是各执一词,都没有真凭实据。
除了姜诚毅的亲军依然目标明确同仇敌忾以外,其余兵马司的人此时心中或多或少产生了疑问,不知该相信谁的说辞。
姜诚毅自知耍嘴皮子,是绝无可能赢过太后,加上她手中的遗诏,到时候只要能取信一部分人,今日勤王的行动便失去了七分胜算,所以事前原本海昏侯要亲自过来,被他阻拦了。
一旦他勤王失败,还留有后手,海昏侯可即刻从玉京东门出逃。
他扭头去看向陆元惕,目光向下一点示意他提早动手,只要两股兵马合力,仅剩的殿前司和銮仪卫,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火光时隐时灭间,姜诚毅只来得及看清陆元惕那张毫无波澜的死人脸,没来得及感到惊奇,太后的声音已从丹陛之上稳稳地飘下来,“哀家手中,有圣人遗诏!众将士,俯首接旨!”
兵马司心中一动,不少人便立刻要下跪。
姜诚毅回身吼道:“不要信她!此乃片面之词,圣人已是弥留之际,何来气力写下遗诏,这诏书多半是这女人自己手书,擅自越权加盖玉玺,切莫信她!”
他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兵马司的人欲跪不跪,停滞在半空中,又不敢动了。
太后讥诮一笑,清冷的眉不展,双手将遗诏摊开,便作势要宣读。
姜诚毅的声音再度卡了进来:“太后如何证明,这是圣人遗诏,而非有心之人擅加杜撰?”
太后眼风微抬,冷厉的眸光在火光里尤显得洞若观火,倒将他一个须眉男子看得心中愈发没底,太后字正腔圆地说道:“圣人的笔迹,只需要寻两府内阁大臣,和平日里奏疏上的批文比对便可得知,只怕有心之人,畏惧哀家手中遗诏,故胡讲蛮缠,妄图捣毁圣旨,其心可堪诛!”
中气十足的声音,满殿之人无人听不到。
心中的那杆秤,早已偏向了太后这边。
姜诚毅不与她废话,扭头喝道:“陆元惕,你在等什么,还不动手,一鼓作气,夺回圣人遗诏,届时是非功过,自然分明!”
陆元惕那张讨厌的没有丝毫波澜的死人脸,却似乎正盯着他,完全没有动弹半分,姜诚毅不免心浮气躁,驱马来到陆元惕跟前,伸手一抓他右肩膀,低声喝道:“你要临阵反水?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殿下又是怎么承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