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震撼,却不知要用什么样话与表情面对何琳。
就算飞鸟拍翅而过,就算风浪遮住了大半的声音。
她还是听到了何琳鼓足全部的勇气,说出来的那句话。
那句:若未来有一日,宋甄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能不能看在他倾尽全力帮助王爷的份上,免他死罪?留他一命?
如雷贯耳,清晰可辨。
她从密林深处走出,抬眼看着青天白云,看着乾坤万里,看着远处山下幅员辽阔的大魏京城。
她感受着背后那个女人期待的、失落的、纠结与复杂缠绕在一起投来的目光。
给不出任何回答。
她没有能力回答,也没有权利回答。
她身在大魏,替死者开口说话,追求的便是沉冤昭雪,彰显的便是正义不灭。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天下永存的大道添加砖瓦。
在这当中,她没有评价“对”与“错”,没有定义“不可饶恕”的权利。
甚至见多了罪恶的她,对“好人”与“坏人”的界限,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是坏人?
被肖洛捅了十七刀的牛老太,是好人么?家破人亡,靠着自己的双手一个铜板一个铜板赚钱的肖洛,是坏人么?
人是多面的,人性便也是多面的。
只要能活下去,就是好人。如果能活下去,谁也不愿做坏人。
她回过头,看着身后已经不见了的马车,瞧着远处快马奔腾而来的沈文,抬手,自阳光下,遮了一下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