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
头好晕,胸口好疼!
“不愧是忠仆,侯府落难了,还能不忘初心、坚守恩义!”
钱校尉骑着马路过,正好听到了何甜甜这段“慷慨激昂”的发言。
他忍不住停下来,目光复杂的看着何甜甜、赵嬷嬷婆媳两个,喟叹的低声说了一句:“早就听人说,平南侯最善带兵,麾下的平南军忠勇无比。”
“现在看来,何止是平南侯善带兵啊,就是他的夫人,也非常懂得驭下之道。”
钱校尉对于张夫人的敬佩,绝对是发自内心。
类似这种押解嫌犯家眷进京的差事,他不是第一次做。
说实话,不管之前那些权贵人家是怎样的煊赫、风光,只要倒了台,“猢狲散”都是好的,还会有人“落井下石”。
更可悲的是,墙倒众人推的“众人”里,还有贵人的旧仆,或是受过他们恩惠的人。
姻亲、挚爱亲朋等等,冷眼旁观者,比比皆是。
但这一次的西南之行,却让钱校尉颇有感触。
侯府落难,阖家被押解进京,自然也有大批“白眼狼”,可是也有一个冯忠良啊。
已经脱了奴籍的旧仆,却能千里跟随。
为了让旧日恩主少受些罪,拿住大把大把的银钱打点。
钱校尉偶尔听了一耳朵,据说这个冯忠良,为了救主家,把西南的铺子、房子、田庄全都卖了。
这是倾其所有的节奏哇。
不容易,真是太不容易了!
说句心里话,有时候看到冯忠良一家想方设法的为张夫人打点,钱校尉心里都有些羡慕。
现在,又亲眼目睹冯忠良的妻子,为了照顾侯府的嫡长女,连自己的儿子都、都——
啧,忠仆啊,真不知道张夫人是怎么调教的。
钱校尉摇头晃脑,啧啧有声,双脚磕了磕马磴子,继续向前行进。
他这一打岔,却让赵嬷嬷忽然惊醒过来。
“秀、秀娘,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还是要顾及一下延庭的年纪!”
含混的说完这句话,赵嬷嬷就慌忙窜回张夫人身边。
“训诫过了?”
张夫人艰难的挪动着双脚,虽然已经走了一个月,但她真的不能适应这种痛苦。
她头都没转,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赵嬷嬷一记,冷冷的问了一句。
“夫人,老奴没有训诫!”赵嬷嬷一边小声回禀,一边继续用眼睛观察四周。
张夫人猛地顿住脚步,扭过头,双眼喷火的瞪着赵嬷嬷,“怎么,连你也要造反?”
还是说,赵嬷嬷也觉得她的孙女配让堂堂侯府的少爷给她推车?!
“老奴万万不敢啊。”
赵嬷嬷赶忙赔罪,若不是还在行进过程中,她会直接跪在地上谢罪。
“老奴也恨顾氏愚蠢,可问题是,老奴不敢太过苛责啊。”
赵嬷嬷凑到张夫人的耳边,用细弱蚊蚋的声音说道,“少爷的身世——”
不等赵嬷嬷说完,张夫人也变了脸色。
糟糕,她、她居然忘了这一茬!
如果还是在西南的时候,张夫人虽然有所顾忌,却也不是十分惧怕。
但、但现在侯府出事了,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满族抄斩啊。
而此时,如果冯延庭的身世曝光,那他、他即便不死,也会为奴为婢,或是被流放边陲。
他还不到五岁啊,骤然遭受这些,肯定承受不住。
现在侯府只是被押解进京,路程就如此难熬。
侯府的主子们,已经被折腾得只剩半条命。
流放,可比这个残酷多了。
老人、孩子,基本上很难熬过去。
“不行!我的延庭不能死!他、他可是侯府的嫡长子,是魏家振兴的希望!”
张夫人根本不敢想象儿子身世被揭穿,然后跟着侯府众人一起苦苦煎熬的场景。
她已经夭折了一个儿子,不能再让仅剩的儿子出任何纰漏。
想到早夭的儿子,张夫人思绪有些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