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妻儿还活着,也不当什么。
一纸休书就能把麻烦解决,何田氏的罪名都是现成的:偷盗婆家财物。
当然了,人都失踪了,兴许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何二牛懒得去折腾。
他把何田氏贴补娘家、害得自己无钱打点,只得去修河堤的事儿说了出来,并表示:“她和孩子已经不见了,我就不再追究!”
言下之意则是,将来即便何田氏没死,又跑来找他,何二牛也能把她休了。
战乱年代,婚姻之事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何二牛没有可以隐瞒,且他确实占着理儿,并不是什么抛妻弃子的混账男人,秦父就没有太在意,还是把女儿嫁给了他。
转过年来,秦氏就给何二牛生了一个儿子。
又有了新儿子,何小宝什么的,就真的被何二牛遗忘了。
何二牛可以忘,秦氏却还记着何二牛,也就是现在的何国忠,在老家有妻有子。
所以,此刻一听有人回禀,说什么侯爷老家的亲戚找上门来,她心里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张俏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好半晌,秦氏才咬牙说道,“去问问,是什么亲戚?”
“侯爷现在身份贵重,好些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都想来认侯爷这门亲。”
“只是,平南侯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进来的地方,若是有那等无耻的人故意来攀附,哼,我可不会轻饶!”
回禀的丫鬟听出秦氏话语中的冷意,被吓了一跳,赶忙应声,“是!奴婢这就去问清楚。”
秦氏面沉似水的坐在上首,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回复。
她的心里却早已掀起了风浪,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假设更是不停闪现。
秦氏觉得自己等了好久,其实也就过去一刻钟,小丫鬟又颠颠的跑了回来。
只是,小丫鬟的脸色不太好,似是犹豫,又似是被吓到了,不知该如何开口。
秦氏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愈发急躁了。
用力一拍桌几,冷声斥道:“哑巴了?还不赶紧说?”
小丫鬟被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迟疑,脱口说道:“回夫人,那人说他是侯爷的、是侯爷的——”
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小丫鬟还是磕巴了。
秦氏更加恼怒,直接把手边的茶盏砸了过来。
“他说他是侯爷的小舅子!”小丫鬟喊出这句话,赶忙噗通跪倒,将头深深的埋进膝头,唯恐被秦氏迁怒。
秦氏瞪大眼睛,愣愣的盯着小丫鬟。
何国忠的小舅子,指的当然不是秦氏的亲弟弟。
如果是她的弟弟上门,丫鬟会恭敬的通传“四郎来了”。
所以,找上门来的那个人,所谓的“侯爷小舅子”,应该是说何国忠前头那个女人的弟弟。
“……他说,他爹,也就是侯爷的亲岳丈也来了。”
小丫鬟低着头,却还是能够感受到秦氏那炽烈的目光。
忍着恐惧,小丫鬟还是把来人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秦氏:“他还说,他爹快要饿死了,他爹手里有婚书,如果侯爷做了抛妻弃子的混账,他们就去京兆府鸣冤!”
秦氏:……
胸脯剧烈起伏,秦氏又气又愤,眼睛都有些充血。
如果是何田氏找来,事情还好办,她直接把人哄进门,要休要关,只等何国忠回来。
可来的人,偏偏是何田氏的亲爹,是何国忠的长辈。
作为何国忠的现任妻子,就算何国忠把何田氏休了,但在面对长辈的时候,也要客气几分。
而且,从小丫鬟转述的那番话里,秦氏听出了一些门道:来人,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好人,极有可能是那种胡搅蛮缠的滚刀肉!
投鼠忌器啊,穿鞋的怕光脚的。
现在何国忠成了开国功勋,是堂堂平南侯,无比金贵。
而何田氏的娘家人呢,则是快要饿死的臭老鼠、烂污泥,他们如果存心讹诈,侯府还真不好弄!
“侯爷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出面见客。”
沉吟良久,秦氏有了主意,她嘴里这般说着,命人拿来两锭银子,叫来家里的管事,小声叮嘱了几句。
管事明白了秦氏的意思,拿着银子便去跟何田氏的弟弟交涉。
足足过了小半天的功夫,管事才抹着汗回来,“夫人,都交代清楚了,那人倒也识趣,知道自己的姐姐本来就不受侯爷待见。如今人也早就没了踪迹,兴许已经死了。”
“田耀宗便说,他们父子只求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个铺子或是田庄,能在京城活下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