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牛见马大壮咳得厉害,眼泪都快咳出来了,赶忙提醒道。
马大壮苦笑一声,“我倒是想去看大夫,可哪有钱啊。”
被克扣的那点儿军饷,他还要攒下来送回家里。
妻儿饥一顿饱一顿,马上就要饿死了。
像他也是堂堂好男儿,杀敌的时候,也从未退缩。
却连妻儿都养活不起。
如今病了,也只能硬抗。
“不行!不能硬抗!病只会越拖越厉害。你若倒下了,阿嫂和侄儿就更没有指望了!”
马三牛急切的说道。
他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实话实话。
冯家军可没有虞家军的一些列福利政策。
兵卒别说自己病死了,就是战死,对家属也没啥抚恤。
马大壮若是病得厉害,上官兴许还会担心传染而把他丢出去。
到那时,马大壮一家只会更加凄惨。
兴许为了治病,还要卖儿卖女!
唉,都是同村的乡亲,当初在冯家军的时候,大壮哥对他也有照拂。
马三牛于心不忍,想了想,说道:“这样,我去我们营的大夫那儿问问,看看能不能帮你要些汤药!”
“还要,这都要下雪了,只穿单衣怎么行?我、我那儿还有前两年发的旧棉衣,虽然破了些,却还能御寒,大壮哥,你要不嫌弃——”
马大壮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不住的道谢,眼里心里全都是对马三牛的感激,已经对他的羡慕、嫉妒。
如果我也是虞家军该多好?
尤其是,马三牛真的从大夫那儿要来了治风寒的汤药,还把自己穿破的棉衣套到了马大壮的身上。
喝着温热的汤药,身上再也没有了那种森寒刺骨的感觉,马大壮的一颗心愈发火热了。
“如果冯家军也改姓虞,该多好啊!”
这个想法,如同野草一般在心底滋生。
马大壮不是个例,冯家的军营,史贺的营地,也有兵卒们生出这样的念头。
真的不能怪这些大头兵。
他们来当兵,并没有太崇高的想法,只是为了能吃顿饱饭,若是还能养活家小,那就更好了。
不怕日子过得苦,就怕隔壁就是对照组。
自家这边吃不饱、穿不暖,军饷要被克扣、被拖延;
隔壁呢,吃的满嘴流油,穿的暖暖和和,还有那么多的奖励、福利!
羡慕、嫉妒,恨哪。
当然,他们不是恨隔壁,更不是恨虞少将军。
他们恨自己命不好,恨上司太贪婪、太刻薄,恨将军不管他们死活!
这种恨,在接连三个月拿不到军饷后,达到了顶峰。
“这都快过年了,我家里还等着我拿粮食回去过年关呢!”
“我家宝儿病了,没钱看,就等着我的军饷救命。”
“你们还有家,我特娘都快三十了,还是个老光棍儿,连个寡妇都嫌我穷!”
史家、冯家的营地里,诸如此类的抱怨,越来越多。
众多声音中,忽然不知什么人叹息了一句,“唉,若是虞少将军接管了西城那就好了!”
众人一片静默。
但很快,隔壁虞家军,以及附城的种种传闻,瞬间让他们的心骚动起来。
是呀,都是西北军,虞家也不是逆贼,从冯家、史家,转投虞家,也不算谋逆!
再说了,就算是谋逆又怎么了?
自己和家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左右都是一个死,转投虞家军,兴许还能有个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