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得还有点意兴阑珊。
出来时两个大学女生都挺高兴,去拿寄存的包裹,一个女孩忽然回头道:
“小情侣吧?”
那女孩眼里带着一点揶揄的情绪,对俩人说:“男朋友很帅哦。”
“……”
盛少爷那瞬间,没忍住,哧地笑出了声……
“不、不是……”归归语无伦次地否认,“我们就是……”
然后女孩子很温柔地夸余同学:“你是可爱的聪明小女孩。”
归归大魔王万万没想到真会有这种误会,更没想到这俩人会当面说出来!这简直……简直成何体统!犯上作乱!大逆不道……令人发指!而且什么叫可爱的聪明小女孩你们为什么夸盛淅帅不夸我……
大魔王眼睛痛苦地转成一盘蚊香,耳朵根根也红透了,急急正名:“可我们真的不是……”
“两位误会了,”盛少爷打断了归老师那种越描越黑式澄清法,憋着笑说,“真不是。我俩同学,就一起出来玩。”
那俩女生显然一个字都没信,背着包嘻嘻哈哈走了。
于是密室逃脱店的大厅里,只剩了站着的归老师和盛淅俩人……
这场误会中转学生没受啥干扰,还白占了两句便宜,心情不错地目送了下那俩女生;龟龟则吃了太多亏,饱受打击,根本没有抬起头的意愿,好像准备扎根进土里长成一只地瓜。
阶级差异十分悬殊。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盛少爷。
“可爱的聪明小女孩。”他懒洋洋道。
“……”
这描述本来足够把归老师炸起来,但思归却前所未有地安静,甚至没有反抗那平时一定会惹恼她的形容词。
盛少爷忽然察觉到什么,垂下视线。
他看见女孩红透、快要滴出血来的纤细脖颈。
他坏脾气的同桌皮肤实在太白皙,太一览无余,此时每一寸肌肤都带着花的颜色,脖颈锁骨、耳尖眉梢,无一不红,恐怕她此时身上每一寸都羞透了。
眉目含着羞怯的水,像一只甜美的红李。
原来真有人害羞时能从头红到脚尖。
盛淅注视着归老师的、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快哭了的眉目,温声细语地问:
“归老师,她们夸我帅,夸你是可爱小女孩。那个‘小’字是怎么来的,我不明白,是对老师的歧视吗?”
归归声音抖抖,强自镇定:“因、因为她们对我心里有、有恨……”
“这个我不信哦,”盛少爷十分温和,专注地看着龟龟蕴水的眉眼:“归老师这么牛,怎么可能会有人恨你?”
“……”
“咦,”
盛大少爷很坏地对大魔王发问,“怎么快哭啦?”
-
……
「小情侣吧?」
那两个女孩说的话有种奇怪的力量。
像是猛然戳破了什么,思归想。
有什么很温暖的事物在心中生长。它是危险的,是酸涩的,是会带来伤痛的,它意味着一个无忧无虑的时代的终结。
却又是甜的。
从察觉到的那天起,十六岁的余思归就害怕它,仿佛只是碰触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但她每次路过那片土壤,都忍不住俯下身,将眉目贴在心底那片轻微颤动的大地上。
你究竟是什么呀?
十六岁的她问。
她心底的事物无法回答,却在每一场春雨里颤抖。
像开始融化的雪山。
-
……
“雪山?”
盛淅微微一愣,望向对面的女孩子。
余思归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暮色四合,夜色柔和地拢在世间。
两个人坐在海滨公园的长凳上,傍晚潮汐涨落,海浪拍打礁石时水点四溅,海边大风刮过,有种鲜活的腥。
“雪山,这没去过。”
盛大少爷想了想,莞尔道,“旅游是给有闲的人的,不提金钱,时间上也是很奢侈的事,你觉得我像会有闲功夫的人么?”
坐在他对面的归归愣了一下,真诚地说:“虽然理智上告诉我你的意思是你没闲下来过,但我觉得……能报俩竞赛的人都挺闲的。”
报了俩竞赛转学生:“……”
“尤其其中一门竞赛还是和别人赌气。”余思归认真地补充。
“你……”
盛淅说,紧接着哧地笑出了声,仿佛认了似的,将胳膊搭在了腿上,望向远处闭拢的夜色。
两人从密室逃脱出来后,谁都没提要回家的事,只是在外面散步,而后盛淅忽然提议去附近溜达溜达,就在海滨公园找了条靠海长凳坐着,俩人天南海北地闲聊,
'究竟是什么’的问题在思归心中徘徊,仿佛即将顶破土壤的嫩芽。
但余思归却能清晰地意识到,我喜欢和他在一起。
而这种喜欢,和对宁仔的喜欢是不同的。
对宁仔的‘喜欢’十分柔和,知道她会一直在,所以不会计较时间与空间――而对盛淅这个人,却总是令思归想起自己初中时在课外见到的一个单词:
「exclusive」,排他的,独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