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色屏风后,倒是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隔着湘绣的屏风却看不真切,只知她是站着,后背对着众人,却一动不动,也不做声。
“秋月姑娘,我乃苏州捕头靳方武。秋月姑娘?”
那女子却不说话,动也不动。
季寸言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这屋子里并无半丝人气,好像里面立着的,是个死人一样。她询问似地看看雷棋。
雷棋也瞧瞧她,对她道:“这屋里有股血腥气,你们都没闻到么?”
靳捕头闻言,也不得许多,两三步越过屏风,走进内室。
他定睛看那“秋月姑娘”,却吓得大叫一声,往后退了数步,身体撞在一边的窗棂上,这才停下。
众人瞧见靳捕头双目圆睁,一张嘴也讶异地没法闭住,那模样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
季寸言抖腕将墨线铜铃握在指间,若是那“秋月姑娘”突然从屏风后爬出来,她也能随时攻击。雷棋同张霁也快步跟上,越过屏风。
原来那“站着”的“秋月姑娘”只剩薄薄的一张人皮,骨肉俱无,一身华衣套在人皮之上,连同人皮一起,被吊在梁上。是而隔着屏风,便如真人一般。
秋月姑娘是天香楼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头牌姑娘,若是她有什么闪失,老鸨可就得亏上一大笔银子了。她状着胆子,挤开几个捕快走进来,一瞧这张人皮,登时尖叫一声,两眼一翻,便吓得晕了过去。
张霁到底见过世面,还叹了口气道:“画了个皮啊。”
雷棋问他:“你是说,昨日的秋月姑娘,就是那条蛇妖披着一张人皮假扮的?”
张霁点点头。
“这……这……真的有画皮的妖怪?我以为只是在话本子里才有呢。”靳捕头这时才缓过神来,脸色苍白地问张霁。
“也许妖怪以前也没想到过画皮这样的邪门法子,是看了民间的话本子,便有样学样起来也说不定。”张霁却道。
“这蛇妖能披上一个美人的皮,就能披上另外一个人的。说不定她还在画舫里呢。”雷棋却道,“靳捕头,劳烦你带人锁住画舫出口,将船上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赶到甲板上去,我要一个一个的检查。”
“是!”
“恩客姑娘,家丁丫鬟,老鸨龟公,一艘大船百十号人,你要一个一个验明正身?”张霁问雷棋。
“你放心吧!我家只有法门。”季寸言得意地对张霁道。
“不如我俩打个赌。”张霁却转身对季寸言道,“我也有火眼金睛的法子。咱们看看是你们季家的法术厉害,还是我张真人的道行高深。”
季寸言其实心里也没底,不过她又瞧瞧雷棋,心道就算我不济,雷棋师兄可是玄镜堂四大高手呢。于是她将小胸脯一挺,道:“赌就赌!”
靳捕头将船上所有活物都赶到甲板上站定了,连画舫后面系着的厨船上活着的鸡鸭兔鱼都没放过。特别是还有几条三指粗、手臂长的黄鳝。
把张霁都看乐了。
雷棋皱眉道:“靳捕头,这些是……?”
靳捕头道:“那《西游记》里,孙悟空还会七十二变呢。那条什么蛇精,保不齐变成这些鸡鸭鱼肉什么的也未可知,我就一并把后面厨船上也搜刮了一番,总而言之,船上所有活物可都在此处了。不知大人要如何施法呢?”
雷棋先让所有人都往四周站,在甲板中央腾出地方,给季寸言用铜铃墨线在地板上布下一个六芒星阵。而后,又让所有人都站在墨线织成的阵网中央。
季寸言对张霁道:“我家六芒星阵的厉害,上次斩蛇的时候,你也见识过啦!如今只要我念诀施法,若是那蛇妖真的在阵网中央,它在何处,何处的铃铛就会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