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寸言一边将手里的鱼食丢到湖中,一边打量四下风景。
各处宫内多有这种河道小湖,池塘亭榭,若是没有,也会人工开凿。湖边风景也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有时穿以回廊,有时在湖中心筑一个别致小亭,闲来观景喂鱼,垂钓品茶,最是惬意。
季寸言家里便有一处人工开凿的小湖,每年季母还专门投了几位鱼虾龟蟹什么的钓着玩。
可是锦阳宫这池塘好像许久没有打理过了,杂草丛生,没有半分人气,一点也不像前殿那样气派。
“像你这样喂鱼是不行的。”田慧在季寸言身后说。
“田姐姐。”季寸言嘴甜,忙道,“你怎么过来啦?晌午日头可大呢。”
田慧走到季寸言身边,将捅中鱼食捏碎,在用木勺洒到池塘中。果然有几尾极大、成色又好看的锦鲤游出水面吃食。
季寸言道:“原来要这样喂呀,谢谢田姐姐教我。”说毕,她也有样学样,喂了一勺。
田慧道:“此处不详,喂完鱼且不可多逗留,便立时离开吧。”
“嗯?不详?宫中怎么可能有什么不详的地方呢?”季寸言四处打量了一下。
田慧叹道:“去年冬至的时候,有个小宫女,跟你差不多年纪,也在池塘边喂鱼。晌午过来,到了黄昏还未见回去。我们便到此处寻找,在你站的位置,只找到了当日她用来喂鱼的木桶。”
季寸言低头看看自己脚下的木桶,一股奇怪的感觉泛上心头,让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她咽了下口水道:“你是说……那个小宫女失足掉下去了?”
田慧摇摇头道:“一开始我们都是这样以为。还让人引走池塘中的水,一寸寸仔细翻找过。也没见到尸体。不过过了几日,她便又回来了。”
季寸言这才将一口气提起来,拍拍胸脯。
“她回来之后,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那日喂鱼之后发生了什么,醒来人就在御花园了。我们都觉得此事蹊跷,不过人已经找到了,也就没再深究。”
“也许她失足落水,然后随着河道就漂到御花园去了呢?”季寸言道。
“不可能。此处池塘是人工挖出来的,引水的地方只有一人手臂粗细。别说人了,池塘中大一点的鲤鱼都游不出去。自那以后,那个小宫女性情大变,就好像换个了人,每日里神神叨叨,还有人说经常见到她半夜不睡觉,只独自一人在湖边游荡。还有人见到她在厨房里偷吃生肉,吃得满嘴是血。”
“噫。”季寸言听得直皱眉。
“大家都说她是走胎。沾了如此邪性东西,自然是留不得。当时的掌事公公秦公公便准备回明贵妃娘娘,将她送出去。谁知,在让她收拾包袱出宫的前一晚,她便离奇暴毙了。”
季寸言觉得这个故事确实诡异得很,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自此之后,这片池塘便成了宫中禁地,平日里再也没有人敢过来。晚上巡夜的小太监偶尔过来瞧瞧时,也总说能看到些什么鬼火,听到些怪声。再过了一些时日,便连巡夜之人,也不敢过来了。”
“我方才见到,湖中鲤鱼好大的个头,那条红色的,得有半人长短了吧?莫不是湖中鲤鱼成了精?”季寸言胡诌道。
田慧笑道:“哪有那么多成精的鲤鱼。那条鲤鱼是三年前贵妃娘娘还是昭仪的时候放生的,怎么会有鱼养了三年就成精的呢?”
“三年能长这么大?!”
田慧道:“也许最能吃吧!”
两人将鱼喂完了,季寸言对田慧道:“田姐姐,你不是说在宫中不要说闲话么?那你还给我讲了这么多怪力乱神的故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