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似乎敲到张熬夜心头的啰响过后,祠堂内的两人沉默地看着那长着三只手的目盲打更人转身缓缓离去。
正当此时,唐魏子半梦半醒的骂声从身后传来,“熬夜的你他娘的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敲敲敲,敲啥呢在?”
打更人瞬间回头,那一双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看来。张熬夜看着那恐怖的脸一刹那毛骨悚然。可还不等少年有动作,身旁的魁梧汉子早从怀中掏出两颗铁丸攥在手心,此刻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指一弹,只见一道火光,张熬夜都没能看清,再眨眼一看,就看到那打更人眉间又多了一个窟窿。
红白的液体从那眉心流淌而出,可那打更人依旧用那没有了眼睛的眼眶望着他们。
接着,院内所有纸人突然一齐开始抖动,支撑他们的竹竿莫名开始颤抖,在地上发出一阵踢踢踏踏的声响。
张熬夜顾不得其他,一个飞身跃到干草堆旁抓起那柄黑缨枪,不去看那院子里的纸人作响和那目瞽打更人,反而抬头望向之前树立在梁上的那道纸人。
可哪还有什么纸人?只有邱师傅那张沉默寡言的脸庞从梁上倒垂下来用一种极为怨毒的眼神盯着他。
如同蟒蛇一般长的脖子用一种扭曲的弧线慢慢垂下来,张熬夜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越来越近,一时间竟呆呆站在原地。两颗铁丸弹进邱师傅的脸庞,徐存义的声音在边上炸响:“他妈的这时候发什么呆,想不想活命了!?”
回过神来的张熬夜狠狠咬了下自己舌头,被刺痛惊醒一般,提起手中长枪就往那邱师傅脸上刺去。
邱师傅那如蛇一般的脖子瞬间收缩回去,缠绕在横梁上转过头用一种极为恶毒的眼神盯着徐存义,半边脸已经被铁丸凿穿的邱师傅怨毒地张嘴用一种张熬夜从未听过的语言说着什么。
此时祠堂里几人都被声响惊动醒了过来,唐魏子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愣了,“邱师傅你脖子好长啊……”
徐应和孙甘露一脸惊恐,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握住了各自刀剑。
徐存义掏出一柄狭刀,一个健步迈向院子里那打更人,“梁上这个交给你了。”
此时院子里那一排排列阵而立的纸人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到后来简直如同擂鼓声一般。
张熬夜下意识看了眼徐镖头,再抬头时梁上那邱师傅已经消失不见,心里顿时一阵发毛,他猛然回,便看到唐魏子身后那半张残缺脸庞,他大声吼道:“你后面!”
唐魏子这要紧关头倒没有发昏犯愣,他头也不回,往前便是一个懒驴打滚,提起手中长剑往身后一刺。
此时祠堂四处不知何时又有几颗脑袋从黑暗中探了出来,带着长长的脖子如蛇一般在空中缓缓扭动。
这几张脸极为陌生,脸上五官已经看不太出形状,双眼狭长漆黑,竟没有一点眼白在内,唯一相似的便是哪怕透过这畸形的面目,都依旧能感觉到这些脸上都挂着一股极为恶毒怨憎的神情。
张熬夜双脚一踏,消瘦的身影向空中一跃,只见一点寒光掠过,手中黑缨枪狠狠刺中其中一张脸庞,一声好似兽类的哀嚎,那蛇人一般的修长脖子顿时退入祠堂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