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太岁的真身,遮天蔽日般的恢弘巨大,其性愚驽痴愚,有着无限繁衍和生长的意志,有的人说太岁这尊游神对人间没有恶意,但也有记载相反,曾在朝歌千年引起过人间的大灾祸……据说太岁真身有一万只手,一万只眼,一万张嘴……不对,监天司档案里好像也有前辈写得是两万张嘴,看到的人几乎都疯了。但我那时候读到这里,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既然看过的人都疯了,那他们是怎么数出来这个数的?”
“……你知道摇灯教也拜那巴虺吗?不过他们却很少献祭那人面蛇身的尊座,据说非常畏惧祂,而且只敢暗中膜拜祂,可好笑的是,摇灯教这帮瞎子残疾,大部分人的神通却都是来自那蛇神的。”
“……幄教和病师殿也都是拜太岁的,不过摇灯教和幄教自古以来都是死对头,碰到了就能看这两群神经病彼此打得头破血流尸横遍野,可好玩儿了,不过病师殿的那群肚子里养蜈蚣的和尚最为古怪,既信佛又信太岁,也从不像这俩伙人那样在人间到处拉人布道入教。”
“张熬夜,你知道……”
少年忍不住打断道:“红绛姑娘!别说了,我们接下来不知道要在他们的祭坛里碰到什么,你现在神通术法又都不能施展,万一我们好死不死地正好被太岁看到了呢?会发生什么?我可不想变成什么游神的一部分……对了,我们在这地下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吧,这破洞窟有多深啊?怎么还不到头?”
红绛头也不回,“应该快了,仔细听。”
张熬夜不说话,沉下心来聆听,果真隐约之间听到了一种奇怪的音调,似是从很远的地方正在奏乐,但是一种从未听过的器乐,甚至很难称之为乐,因为纯粹是一种充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和不协调感的调子,让人听了极为不舒服。
几炷香后,隧道豁然开朗,然后一座张熬夜从未见过的巨大的石门静静地开着,似乎在欢迎着这前来打扰的二人。
远远望去,这座石门简直像一道竖着的白线,突兀地隔绝割开了整片地脉。石门上刻满了奇异的雕纹,直到张熬夜和红绛走近了,少年才发现那上面竟是无数条触手,给人强烈的不适感。
石门前的两人如同墓碑前的两只蚂蚁。
这便是摇灯教的祭坛?这门上雕刻的难道就是太岁?少年抬头看着那道直直连入头顶黑暗的石门,然后抑制住自己脑中不知因这震撼还是说不清原因的某种恐惧,跟着红绛一同穿过石门,这石门实在太过巨大,走了大抵要有几十息的时间,然后他听到了耳畔传来的那声势浩大的怪异音调。
随着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张熬夜发现这是一个大得惊人的地下空间,有数十根几百丈高的巨大青铜柱联接起了天地,呈一个巨大的圆形分布在那地下的广场上,当中有一口几百米的广场上,有一方如庙宇一般巨大的青铜鼎,鼎里盘踞着一团扭动的肉块,从中伸出无数细长的根须,萦绕在空中,胡乱地甩动。
在青铜鼎周围的一圈台阶上,有十来个身着缁色长袍的摇灯教,正对着青铜鼎高举双手,口中念念有词,而边上的广场上,此刻跪拜着数百个衣衫偻烂的教众,似乎在台阶上那些人的指引下有序地五体投地,虔诚膜拜。
张熬夜在豢坑里见惯了血腥,此刻低头看着远处那广场中央青铜鼎内那团莫名的血肉,依旧感到一丝恶心,他问道:“那便是太岁么?”
红绛皱着眉,“应该是太岁的一小块褪留下来的血肉,按照司内文献记载,太岁这位尊座有着无限滋长和衍生的本能,每个瞬间有无穷无尽的血肉蜕落,被新生的躯体替代,我一直以为这是历代前辈喝多了瞎写的,看来未尝没有可能是真的。走,我们靠近些去看看。”
少年道:“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