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韫坐在箭亭里,眼神忍不住瞥向谢珠藏离开的地方——他一盏茶都喝完了,她怎么还不来找他?
当时他差点儿毁了她的《春日宴》, 她不是也一会儿就推门而出了吗?今日,也不用等太久吧?
而且!今日他哪里做错了什么?分明就是她一直冲着程云溶笑!
那她是不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最后的那一箭, 所以才不想理他了呢?
玄玉韫的手不停地捏着杯沿,心神不宁地问入墨:“阿藏看到箭靶了吗?”
入墨跟谢珠藏跟了一半, 路上遇到玄玉韫, 只好忐忑地又跟着玄玉韫回了箭亭。他听到玄玉韫的问话, 恨不得指天发誓:“奴才保证, 谢姑娘绝对没有看到箭靶!”
“那她……”玄玉韫下意识地想问, 她怎么还不来。可话到嘴边, 他又立刻咽了下去。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低头认输。
松烟小心谨慎地看了眼玄玉韫的脸色, 斟酌了一下,努力给自家主子制造一个台阶:“殿下,这天色已晚, 您要找的东西……呃,也找不到了。不如先回宫用晚膳?”
玄玉韫面色松动,他有些迟疑。
入墨也忙不迭地点头:“谢姑娘不是说要找您有事儿吗?”
入墨本是好意,他觉得以玄玉韫对谢珠藏的在意程度,一准能劝得玄玉韫早点回毓庆宫。
可没曾想,玄玉韫一听,反而面色一凛,一点儿都不想动了。甚至他的声音里都带了些许不满:“她寻我有事?她人呢?”
松烟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狠狠地瞪了入墨一眼。
入墨也着实无辜啊,他哪知道为什么谢珠藏去而复返,返而复去啊!
松烟和入墨一下子都不敢说话了,俩人站在玄玉韫的身后,大眼瞪小眼。
天色如同玄玉韫的脸色一般,一点点地沉下来。
宫灯里灯火渐亮,而箭亭往毓庆宫的宫道上,始终不见人影。
*
谢珠藏一路怏怏地回到毓庆宫。
槐嬷嬷正在嘱咐宫婢们扫洒呢,听到谢珠藏回来,就喜笑颜开地走了出来:“姑娘回来啦。”
然而,槐嬷嬷才走出门口,就为委屈得几乎要泫然欲泣的谢珠藏一惊:“姑娘这是怎么了!?”
槐嬷嬷严厉地看着阿梨和莲雾:“你们怎么伺候的!?”
谢珠藏摇了摇头:“不、不关她们的事。”她说着,将被擦破的右手掌递给槐嬷嬷看:“嬷嬷,疼。”
槐嬷嬷心都要碎了,哪里还想得起来要追问玄玉韫怎么没跟她一起来,又或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槐嬷嬷小心翼翼地扶着谢珠藏:“我的好姑娘诶,您还疼不疼?快进屋来,老奴给您上点药。”
槐嬷嬷清洗伤口的时候,谢珠藏也不喊疼,只是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
槐嬷嬷见她掌心只是擦伤,心底稍稍松了口气,也有余力试探地问道:“殿下还没下课?”
槐嬷嬷哪里知道,她才说了“殿下”这两个字,谢珠藏眼圈就红了。槐嬷嬷吓了一大跳,连忙岔开话题:“御膳房今儿来人,说替姑娘留了一盅血燕窝,姑娘要不要现在喝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