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想,这人还真是不放过每一个可能和萧易见面的机会。
酉时左右,随着一阵鼓乐笙箫,承顺帝等人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踏入大殿。
苏媚搭眼一瞧,嘿呦,那位小心翼翼扶着太后胳膊的,穿着真红大袖衫头戴金凤钗,秀靥芳姿,眉目流眄的不是石若樱又是谁?
借着行礼之际,苏媚瞥了一眼阿日善,果然,她看石若樱的眼神十分不善。
苏媚稍稍低下头,浅浅一笑,至于上首的承顺帝说了什么,她是一个字没听。
宴席无非是个仪式,参加的人并不能真正大快朵颐,以免失了体面,而且菜品早早就准备好了,放到现在已是温冷的,品相虽好,味道却不怎么样。
萧易不大说话,很少动筷子,有人给他敬酒也是略一沾唇就放下。
“王爷用碗热热的红豆膳粥,最是暖胃不过。”石若樱将一只甜白瓷小碗摆在萧易面前,对苏媚颔首一笑,复又叮嘱萧易:“你有胃寒的毛病,不能吃冷食,我特地用寿康宫的小厨房熬的粥,一直给你温着。”
苏媚暗中给阿日善使眼色,仿佛在说:看看人家多贴心,多会说话,一句话就暗示和萧易关系非比寻常,又点出她在太后跟前颇有体面,你我岂是对手?
阿日善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萧易道了声谢,然而没有吃的意思。
石若樱眼神闪闪,顽笑道:“还怕我给你下药?当初是谁揪着我衣角说‘姐姐,再给我做碗糖蒸酥酪’,如今人长大了,也和我生分了。”
苏媚惊奇地打量着他二人,还有这事?!
萧易虚握成拳挡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道:“年幼不懂事而已,你不提我都忘了。”
“你忘了,我可忘不了。”石若樱无限感慨似地叹息一声,看向萧易的目光蕴含着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无数次深夜梦回,竟想沉醉梦中永远不再醒来。”
苏媚拿起酒杯,借着袖子遮挡偷偷对阿日善摇摇头,露出个悲悲戚戚的表情。
萧易头疼般的揉揉眉心,还是说道:“人要往前看,好好带着孩子过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我还有机会过好日子吗?”石若樱笑了下,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哀伤,“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听从父命嫁给……,自从离京,我就不知道‘欢愉’二字如何写了。”
“你不会写我教你写!”一声暴喝在头顶响起,阿日善双手叉腰,满脸怒气,直盯着石若樱骂道,“你们中原王朝不是总以贞节烈妇沾沾自喜吗?你分明是个寡妇,不在家抱着牌位关门过日子,反而浓妆艳抹地跑这里勾引男人,真是不要脸!”
苏媚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此时她方体会到萧易口中阿日善的“蛮横”。
石若樱被骂懵了,几息之后反应过来,脸“腾”地一下红到耳朵根,胸口剧烈起伏,却碍着场合不能大动肝火。
她不知道盟约的事,只把阿日善当成普通的瓦剌部落公主,是以反驳道:“公主这顿怒火好没道理,我和晋王说话,晋王妃都没恼,你这是生哪门子气?你是我朝尊贵的客人不假,却也不能肆意侮辱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