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小时候身子骨不好么?”
“不好,经常生病,人也很孤僻,不合群, 又没有亲娘护着。唉,那段时间王爷过得很艰难,直到十二岁,跟着石老将军在兵营摸爬滚打呆了四年, 才变得不那么阴郁了。”
“所以他对石若樱才有那么高的容忍度。”苏媚了然,随即把话题拉了回来,“你到王爷身边的时候,贵太妃已经过世了么?”
“没有,但病得很重根本顾不上王爷。先帝偶然发现伺候王爷的宫人不尽心,那时艾嬷嬷既不会讲官话,也不认识汉字,先帝就派老奴照顾王爷。”
“听说贵太妃很得宠,可惜早早没了,要不然王爷的境遇会好得多。”
福嬷嬷眼中闪过一抹讶然,迟疑片刻,低声说:“太妃是甘肃总兵引荐给先帝的,因姿容出色被收入宫中,最早只是个选侍,生下王爷后母凭子贵封为贵嫔,死后才追封为妃。”
苏媚小小的惊愕了下,“贵太妃是阿巴儿的公主,进宫了居然只是个选侍?”
“阿巴儿都亡国了,哪还有什么公主?”福嬷嬷声音低低的,“太妃算有运气的,好歹在宫里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她的弟弟妹妹死得很惨,连个全尸都没落下。太妃曾苦苦哀求先帝为她家人报仇……人钻了牛角尖,就是自己困死了自己。”
听到这里苏媚已然猜到,先帝定然没有答应贵太妃的请求,而贵太妃郁郁而终,也定然与此有关。
她不禁联想到艾嬷嬷的话,反复强调贵太妃“思乡”,难道说艾嬷嬷想暗示萧易完成太妃的遗愿?
苏媚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恍惚间,她似乎明白先帝让萧易多去边境走走看看的用意了。
而艾嬷嬷和木里唐中间又是什么关系?
大团大团的阴云从西面天空扑过来,已掩住大半个天,带着凉意的风吹得细草东倒西歪,便听一阵松涛般的雨声渐渐逼近,很快,京城就掩映在瓢泼大雨中。
行人们慌忙往家赶,这样的天气,即便是热闹的城隍庙集市也变得冷清了。
林虎仔细将一页黄纸折好放入怀中,蹑手蹑脚从暗室摸出来,轻轻巧巧翻过墙头,回头得意一笑:你个木里唐竟刻印天圣教的经文和画符,有意思,且等着王爷查办你吧!
他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疾奔几步,却猛然间停住了。
巷子口,头戴斗笠一动不动站立如松的人,正是项良!
且他的手,扣在腰刀上。
林虎大惊,旋即大大咧咧招手笑道:“呦,项哥,你也来办差吗?”
雨水滴滴答答从斗笠边缘淌下,项良的神色也和迷蒙的雨幕一样令人看不清。
他淡淡地说:“是。”
林虎笑嘻嘻道:“不打扰你啦,我要赶紧回去复命,王爷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也必须用心办差不是?”
说着,他若无其事向巷子口走去。
他大大咧咧地笑着,一枚流星镖已不知不觉捏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