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刘皇后娘家的人仗势犯法,皇上都发话轻饶,寇相公却要秉公办理,即使与刘皇后从此结下怨仇也毫不在意,何况娘只是个区区郡主?
唐嬷嬷看郡主眼色,又补上一句:“我都说了咱们是郡主府上,可那家人却压根儿置若罔闻,倒好像不把咱当回事一样……”,她就做出委委屈屈的样子。
月奴心里大怒,好一个奴仆!惹是生非倒要撺掇主家去替她出气!
母亲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免不了有些骄纵,可这几天的相处让她感觉母亲心地淳厚,并不是为非作歹之人。
看唐嬷嬷娴熟的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哄得母亲为她出头。也不知她这样的奴仆有多少?更不知他们打着母亲的名义在外头惹了多少祸端?
怪道当初娘亲被驺虞惊吓,宗□□里连个细细过问此事的人都没有;
难怪后来哥哥和自己婚事草率,也没有近亲站出来帮着说句话;
难怪父亲一力抬举石姨娘,朝中的官眷们却仍旧没有冷落石姨娘和四娘子。
行事这般肆无忌惮,谁又会瞧你几份薄面呢?
适才还盘算自己能做什么让母亲信任自己,如今机会可不就来了?
当下月奴打定主意,仰起脸庞,稚声嫩语说:“从前在舅舅家时,一家富户的牛车和舅母坐的马车争路,舅母二话不说就让了,还对我和然姐儿讲身处高位不凌弱,越是咱们这等人家,越要顾惜外头的名声。”
怀宁郡主闻言一愣,这几天蔫蔫儿的女儿怎的忽然说出这样懂事的话语?可天下做母亲的,总理所当然觉得自己孩儿最优秀。
怀宁郡主猜想也许是前几天离开西北女儿水土不服,如今缓过劲儿了,自然也就活泼起来。
再想想她这番话说得的确不错,太皇太后在宫中势力式微,自己也要不给她老人家添乱才是。
女儿说到底能有这番见识,还是嫂子教养得当。当下怀宁郡主称赞:“你舅母把你教得很好。”
月奴装出害羞的样子扑到母亲怀里。附在母亲耳边小声说:“这个寇知府是寇相公家亲戚吗?今年开春舅舅说寇相公当众责骂了皇后,高兴得舅舅多吃了两大碗饭呢。”
她童言童语,引得怀宁郡主一阵笑:“寇知府就是寇相公,只不过被贬官了,如今都这么称呼他。”
想到适才女儿所说,怀宁郡主心里一动。
她从前和皇上差点议了亲,惹得刘皇后颇为吃醋,也因此初一、十五命妇们进宫请安的日子没少折腾她。
若是女人间鸡毛蒜皮之事倒也罢了,偏偏还处处针对周家。怪不得哥哥听到刘皇后吃瘪高兴的加餐饭。
而寇相公才干有目共睹,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能起复,她自小在权力中心耳濡目染,自然明白多一个盟友要好过多一个敌人。那么……要不要送寇相公一程呢……
她立刻心里打定主意,扬声道:“翠玉,帮我备一份厚礼,我去给寇家赔礼。”
又让负责梳头的丫鬟给她更衣梳头,一阵忙乱,唐嬷嬷立在中厅无人搭理,脸红一阵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