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天上一轮弯月,纤纤巧巧挂在藏蓝色夜空,母亲看着那一轮月,呆呆发神。

月奴走过去:“娘!”

母亲才反应过来,蹲下身抱住了她:“月奴!”她紧紧抱着女儿,把脸埋在女儿的银紫撒白鹦鹉贡缎对襟襦里,眼泪才无声的落下来。

母亲的背部轻轻抖动,月奴眼眶微红,小手轻轻攥住母亲的褙子,母亲要强,就连哭都不想让外人看见。

唯一值得慰藉的是被自己这么一搅和母亲提前知道了石姨娘母女的存在,至少不会措手不及。

后日便是端阳节,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那驺虞发狂?

月奴直到入睡前都在皱着眉头思忖,可她到底是孩童身体,过不久就困顿得脑袋一点一点,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她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倒是周嬷嬷来服侍她洗漱。

月奴心不在焉的任由周嬷嬷伺候着,捧着香胰、巾帕、脸盆的小丫鬟拉拉杂杂站了半屋。

“啪”的一声,捧着铜盆的那个丫鬟手一滑,铜盆掉落在地上,盆里的水四散溅开,还“咕噜咕噜”滚了两下才“哐当”一声落地。

周嬷嬷顾不上生气,忙检查月奴周身,还好水没有溅到她身上,她转过身拉了脸,威严的瞪着那小丫鬟。

小丫鬟早慌得跪在地上,一叠声的求饶。

月奴坐在绣墩上,正好看得见小丫鬟眼里含着泪,吓得全身筛糠一般。不由得心里一软,为那丫鬟求情:“快过端阳节了,嬷嬷就饶过她一遭罢。”

周嬷嬷就沉声道:“还不谢过主子?”

那小丫鬟就哆哆嗦嗦对着月奴磕头:“奴婢春兰谢过三娘子。”

月奴漫不经心的听着,忽得耳朵竖起来:什么?春兰?

前世临死前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春兰和秋兰两个女使了,没想到今世居然很快就能再相见!

春兰性子急躁,但却待人赤忱,忠心耿耿,她是及笄礼舅母送给自己的丫鬟,想必就是周家的人喽?可万一同名同姓呢?

明月奴仔细回想春兰的身世:春兰母亲病逝,爹在镖局走镖,得罪了仇家不得已将自己和女儿都卖进了周家,就指望谋求些庇护。

当下她问那丫鬟:“你可有家人在府里?”

春兰本蜷缩在地上,不安的等待着结果,却没想到等来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她和周嬷嬷俱是一愣,但春兰马上回:“我爹也在府里,在前院马棚赶车。”

月奴很称意,找到了前世跟她姐妹一般亲密的女使,老天总算对她不薄,当下就扬起下颌说:“你以后就跟着我罢。”

春兰怔忪片刻,不明白为何好运这么快就降临到自己头上,还是周嬷嬷推了她一把:“还不快跟三娘子谢恩?”,她才欢欢喜喜的磕头谢恩,嘴巴都忍不住咧了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