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黄昏,汴京城里一盏一盏逐渐亮起了灯火。

月奴一人骑马走在街巷,任由马蹄达达,人也没精打采耷拉着脑袋,她这回可是扑空了呢,和信国社里诸多小娘子一起蹲守到宝应寺,谁知道等到寺庙里暮鼓响起,都未见太子一面。

也不知道密报到底是哪里错了?

说起来自己当了信国社社长这么久还未见过太子一面哩,倒是社里一些老成员还在宫宴、寿宴之类见过太子,什么时候倒要在宫里见见太子为好。

也不知道那个早死的倒霉蛋为人怎么样?

……

“当当当”前头有人摇晃着小铃铛,难不成是挡了道?月奴忙抬头瞧。

却是赵三郎。他一身月白墨兰纹直裰,长身玉立站在前头街巷,正眉目含笑冲着她招手。

笼罩了月奴半天的阴霾忽得就烟消云散了,她从马上飞身下来,蹦了几跳就到赵三郎身边:“这么巧!”

藏在旁边柱子后面装作买东西的暗卫想:当然巧了,我们可是找了好几个人跟着您,好确定您的行进路线。

赵祐嘴上说月奴:“刚从马上摔下来就活蹦乱跳满城跑,你可真是满汴京城里——这个!”他伸出大拇指,揶揄月奴。

月奴不好意思笑笑:“哪里就那么娇气,我无碍呢,倒是我的枣红马还得在修养一阵。”

赵祐递给她一个小瓶子:“这是玉荣膏,比那玉肌膏还好些,你好好抹,莫留下来旧伤。”

夕阳安静卧在甜水巷巷口,巷子边汴河支流流水潺潺,暮气苍茫,渐渐与夕阳余晖一起侵染湖面,头顶大松树上的松香花粉随晚风一点点落下来,落在小郎君与小娘子的拂巾发间,月奴忽得心里一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浸润到她心头。

有点甜蜜,又有点酸楚,她不敢多想,掩饰的四处吸吸鼻子:“好香!”

赵祐见她一副傻乎乎模样,忍不住伸手拂去她发间落下的松花:“下回准能见着太子。”

月奴一愣:“你怎知我今儿没见着太子?”

赵三郎轻轻敲她额头一个弹瓜:“若是见到了你能这般闷闷不乐?”

也对哦。月奴尚在思考,却不提防赵三郎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

她摊开手心:是一只赤金铃铛,铃铛上还系着一根大红缎带。月奴一愣:“这是什么?”

赵三郎变魔术一般从背后拿出一只竹篮,篮子里居然是一只毛茸茸的橘黄色小猫。

他笑着说:“上上次遇见你,你不是要在店里买猫?正好我家里小猫生了一只小猫,便送来给你,小猫好动,怕你找不到,回头系着这铃铛,你也好找些。”

他说得四平八稳面不改色,似乎自己家里真的有只猫生了崽,其实他也不算撒谎,这猫是宫里一只流浪猫所生,也算是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