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能耐大,经历这一顿乱战手里的橘瓣还丝毫未损,此刻翘着脚悠悠扬扬将橘瓣抛至口中,摇头晃脑出主意:“我姥娘总念叨娶媳当看娘,嫁郎需看塘,龙氏和善哩,想必娘家也差不到哪里去。”
月奴点点头:“龙家虽然门第比不上卢氏,可看娇娇大嫂为人敦厚,倒是难得。再者,第一次举办宴席却丝毫不见手忙脚乱,发现出错主动认错,光是这些胸襟气度就远胜常人哩。”
大娘子在烛光下眼神怔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才低头喃喃絮语:“他甚好……”
她没头没脑一句话惹得妹妹们又激动起来,月娥拍着手嚷:“姐姐原来芳心暗许!”又好一阵闹。
虽是初冬,但月奴的房间里早就烧伤了地龙,此刻屋内温暖如春,一会子几人就出了一身薄汗,等闹完后,月娥大咧咧扑在床铺上,忽然没头没尾的感慨:“也不知道我们姻缘在何处……”
她一向大大咧咧,忽然说出此话,倒叫屋里的小娘子们一愣,旋即都沉默不做声。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哪个这等年龄的小娘子不担忧将来呢?
月奴也在这一室沉默中起了愁思,听完月娥那句话,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人的样子。
月奴一愣。
从前她能笃定万分的说:想嫁给太子!
她从前筹划的好好的:对方早夭,她有个太子妃的头衔好保平安。之后皇上思念亲儿,难保不追封太子为王爷,到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当个清贵王妃,成为满大宋数一数二的贵妇,有这力量,或许她也可以培植自己的势力,继而对付刘后,保护家人。
她这几年一直在努力扶植自己的力量,或培养武人,或安插耳目,可想扳倒刘后岂能是那么简单?钱和权两者都不可少。
虽然母亲金钱上对她向来不吝啬,可那些钱哪里够使的?她极其盼望成婚后有了自己的嫁妆和太子的私产,更好施展拳脚。再者成了王妃,只怕在朝堂上也能培养些投靠自己的官员。
是以她坚定的想要嫁给太子。
可如今呢?
当月娥感慨姻缘时,浮现在月奴心头的第一人居然是那个少年。或是在青青麦垄与她闲谈,或是在浮光掠金中盯着她出神,或是在竹林鸟鸣中与她膏药,或是在繁华街市上拔刀解围,或是在卢氏庭院救她水火。
少年的影子,单薄瘦弱,却无端有着气吞万里的气势,在她的心里金戈铁马呼啸而过,搅动得她心如乱麻。
月奴心里一阵心浮气躁,忽得起身去窗边,将窗户打开好透气进来,“呀——”她惊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