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哪里舍得走?当下就道:“不碍事不碍事,这不马上就成一家人了么!”

哦,是你自己自找的。

月奴就挥挥手,秋兰则上前禀告道:“回老安人,回老爷,外头有个婆子哭着要寻孙女哩。”

明老安人今日高兴,便不以为意:“是秦家么?给他们几两碎银子打发了罢。”

秋兰说:“不是呢,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子,浑身上下不过一件单衣,冻得直打颤。”

这……明老安人仔细想一想,似乎秦家老夫人已经去世了,因而便有闲心好奇问道:“带进来问问。”

于是下面的人便带那老妪进来。只见一位身着蓝布直裰、满头银霜的老妇人,佝偻着腰,一脸的不自在。明老安人是经过苦的人,一眼就怜悯上了:“快端热茶。”

那老妪忙感谢不止,老安人见老妪行为举止有些端方,心里又多几份怜悯:“你们是寻亲来的么?在我家吃碗热茶饭再走。”

“家境贫寒,不敢拿大,谢老菩萨厚待。” 那老妇人颤颤巍巍起身道谢,又问,“今日上门,着实对不住老菩萨的很,只是我儿子亡故,膝下只余个女儿家在贵府,不得不出口相求,好叫今后能养我老。”

原来是讨丫鬟回去,明老安人道:“府里丫鬟有家人老讨的我们都发还回去,你既然贫苦我便也不收你卖身银子。”

“不!我孙女不是丫鬟。”老妇人嗫喏着,半天才抬起手指颤颤巍巍指向石姨娘,“她的女儿便是我孙女。”

石姨娘脸色陡然变白,嘴唇剧烈颤抖起来,她万万没想到在今天这短短半天便经历了这大喜大悲的变故,想起月姝将得到的泼天富贵,她攥紧拳头上前理论:“你胡吣什么!来人呐,还不给我乱棍打出去!”

就有石姨娘的贴身女婢上前来抓老妇人,老妇人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道:“莫不是被逼急了我何苦来寻你!”

“住手!”明殊见老妇人即使被人逼迫却也说话有条有理举止端正不已,心里早信了大半,因而问道,“老人家,你且说明白,你儿子是谁,是如何认识这妇人?又为何说她女儿是你孙女?”

石姨娘听他言语间将她称为“这妇人”,最后几句几近是咬牙切齿说出,心里一紧,忙跪下膝行至前:“老爷,可不能任由外人污蔑我……您可得与我做主!”可明殊理会都不理会她半分。石姨娘心里暗恨,当年明老安人初遇时所说之话让明殊对她冷淡不少,这几年她殚精竭虑,也不过勉强哄掇了半分,没想到如今连信她都不信。

老妇人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方贴身小衣和书信:“我家本来也是殷实乡绅,元丰初年我儿从烟花巷里遇到一个妓子,被她哄掇得找不着东西,与她散尽千金给管事妈妈,那妓子更是说要赎身与他过太平日子,还说怀上了她的骨肉,将贴身小衣托付与他,可怜我儿子痴情一片信了她的话,将家里大半资财交于她好叫她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