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目光深黝:“我知你与允臣建那演武场不是为了玩乐,犁然——可有从戎之志?”
穆温面色一动,实打实地愣住了。
这个尚未成形的念头,他自己都还说不准,却被兄长一语道破。
他微微抬头,对上那双深鉴洞察的眼,茫默一时,低道:“我……还没想好。”
“无妨,慢慢想。”穆澈眼角延出一折笑纹,心想这才是年青人的模样,虽是成年了,也不能太冷寂老成。
抬手要去抚他后脑,突然反应过来,手掌空悬在那儿。
小时候每见弟弟老气横秋,他总会摸着他的后脑勺逗笑几句。以后,不能了。
穆澈的手便按在胞弟肩膀,那宽厚的肩已比他想像中更坚实,“去进宫朝圣吧,回来便开宴了。”
此日的卓清侯府可谓门有连骑客,辇驾塞阶衢。宴席安排在畅安殿,一应宾礼饮馔之事都由穆澈经手,卫氏看着是分外周到,一丁点阙疏都不见。
趁着没开宴,琼瑰在大夫人耳边轻道:“我就说夫人不必操心,大公子办事是没错的。如今二公子又已成人,夫人可以享享清福了。”
“我哪就有这个福气了。”卫氏人逢悦事气色好,笑着道:“我知他处事周全,不过这些终究不是男儿的本份,待他娶了亲,我才算有个帮手。”
也不知卫氏是否有意,不远处与来客叙话的穆澈一耳朵听见,忙往厅门去了。
恰巧兵部尚书杜元之子杜云觥登门,穆澈笑道:“盏持。”
杜云觥生得一副儒秀面孔,面白唇红,一双丹凤眼中总含春波,绝似该托生成个女子的。偏这位工部左侍行事又极干练,人都道他是子房容貌,文终作派。
送上了贺礼,杜云觥道:“父亲让我代为致意,他日在家设宴再请你与犁然。”
穆澈了解那位刚直不阿的大司马,笑道:“小孩子过生日,岂敢劳动伯父了。”
见好友一双桃花眼在厅中来回地看,好笑问:“找谁呢?”
杜云觥干咳一声:“犁然……面圣去了?”
“是啊,算时辰也快回了。左右客还没齐。”
穆澈说完,饶有兴味地等,果然杜云觥昳美的脸红了红,声音压到最低:“她来么?”
听到意料中的话,穆澈反而一叹,同样低道:“卓清府轻易不宴请,但请便是大阵仗,我与犁然都以为大姐姐不过来的好,眼多嘴杂的,不值丢这个清静。”
“是啊,她喜欢清静。”杜云觥失神念叨这一句,不等开宴,已经想痛喝几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