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侄儿雪白的脸,卫氏的话说不下去,眼泪又簌簌落下。
先前进厅时,吉祥便被穆澈推到屏门后头,命如何都不准出来。她知道他在保护自己,眼下听见卫氏的话,眉头伤紧。
这件事确是她错,若非她执意认为路人有问题,洛诵便不会离开,他们也不会去茶筑等,也不会碰上凶徒。
脚步已迈了出去,却听穆澈道:“不怪他们,是我思虑不周。”
吉祥心尖一颤。
卫氏当他疯了心,这当口气不舍得气,骂不舍得骂,哆嗦了一句:“你还要护着她?”
穆澈摇摇头。
他明知那过路人无疑,却纵着吉祥的心意遣走了洛诵;明明从不踏足茶馆,却为小姑娘开心选了那处;当时他一副心神都不在位,以致连茶筑中气氛异样也没发觉,还带她上了二楼。
十二岁后,再未行差踏错过半步,一遇上她……事事昏头。
“伯母,我受伤了,需人服侍。”穆澈声线低弱一分,显出恰到好处的可怜,“旁人用不惯。”
五字轻微,却如檀屏彩凤下的团焰惊掠吉祥心魂。
她忆起穆良朝揽住她时,贴耳低语的绮昧,还有他脱困第一件事,便是护住自己。
当时只顾惊怕,余悸过后却又疼又痒又酥又甜起来,仿佛伤口上渍了层厚厚蜜糖。
卫氏正是满心满眼的心疼,这会儿若会仙术,连太上老君的灵丹都请了来,拗不得侄儿,只得搁下此事,伤药敷好后,忙命人送他回房休息。
卓清府中忙乱且不说,另一边大理寺擒住倚南一案的凶犯冼骁生回衙,扎在书庄的人手尽数撤回。
方舴一见大人回来,冲他隐秘地点点头。
宁悦玄一身风尘,目光冷峭,“走吧,见见这位帷下女军师。”
江蔓手脚受缚,嘴里塞着不知哪里来的臭帕子,被丢到一处陌生之地。耳闻门外一阵脚步,不等瑟缩,两个男人推门进来。
江蔓不曾见过此二人,尤其当先那红袍高挑的男人,仿佛披着一身洗不净的血,让她本能地感觉不舒服。
她楚楚可怜地“呜呜”两声,男人视若不见,就近坐下,慢条斯理品一杯茶。
是雨前龙芽,江蔓嗅了出来,青冉教习常夸她鼻子灵,是学茶的好材料。那是个顶好的人,还送过她一支头钗……
一行冰冷从颊上滑下,江蔓觉得自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