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眉目动了一下,淡淡不语。
前厅的热闹可想而知,老侯爷是权臣,长世子又右迁,百官僚属皆登门道贺。昔日太宰府泼天的荣华,而今也被东俊压下一头。
这些年老侯爷为制衡三公势力,大力任举人才,如今朝中穆系不在少数,这个当口,当今又擢了穆庭翚的阶品。
怕只怕……
大节日里,穆庭凇不愿想这些,微睨醉眼,瞧见穆澈雪绡裰下掩着一截五色缕,不是精致的手工,缀在底下的玉须甚有些蹩脚。
他笑着问:“这看着不像你府里的手艺啊。”
穆澈低头见那彩缕露了出来,眉目温柔几分,“是我院儿里的手艺。”
清早出门前,吉祥将这条五色缕送与穆澈,愿祝公子岁岁无忧。
她提前与琏瑚学了几日,又算好时辰踩着黎明的鸡啼做成,手艺却还是差几分,又知男人多嫌这东西幼稚,只尽了心意就好,没奢望公子能带。
穆澈见了却说喜欢,要她给系在身上。
彼时他才洗漱过,未拢的发梢湿如鸦羽,向怔住的女子颔首,望着那双熬红的眼:“不贴身佩着,如何岁岁无忧?”
“院里。”穆庭凇咂摸出几分味道,不好多过问,想着新得了西海聚窟的振灵香,因穆澈只用振灵香,告诉他回时带上。
穆澈笑道:“多谢三哥好意,我已不用香了。”
“不用香?”穆恂达大奇:“这是为何?”
穆澈微微一顿,不好隐而不言,更不会对兄长说谎,偏开头咳了一声:“茶香忌百香侵扰,为保其纯,便不用了。”
穆庭凇起初没听明白,心道这人一向是个茶敌,避之惟恐不及,如何管顾起茶香来了?
念头转到“院里人”上,忽笑道:“原来如此。”
他看看那截笨拙的五色缕,再看看穆澈抹眉的酒红,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我只当我们府里有个缱绻至深的,良朝啊良朝,你也有今日。”
夏风薰柔无害,穆澈却似乎呛了风,连咳几声:“前头事忙,三哥快去吧。”
穆庭凇酒都醒了大半,极新鲜地打量这常年无欲无求的散仙。
“说实话,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着你这样,哎,我倒有些好奇了,待你家冷二郎春心漾动的时节,又是个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