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山姥切的自暴自弃被打断,他悄悄从被单下面抬起眼睛,审慎地瞅了瞅床上神情异样的审神者,下一秒就飞快地拉下被单把整个脑袋罩的严严实实,气愤又急切地再度涨红了一张脸,含混地挤出几个词:“不……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简直是不、不知廉耻啊啊啊啊!见面就邀请人一起睡……就算都是男性,但是作为跟随前任审神者最久的付丧神,他可是知道人类中男性与男性之间也是能、能……
天啊,他在想什么!
神宫寺泉有点懵逼,下意识地抬手想抓住拔腿就跑的付丧神,被抓的对象察觉到他的动作,像是屁股上被燎了一把火,跑的更快了,白色的被单轻飘飘地卷起一角,神宫寺泉确信自己看到了一张红成番茄的侧脸。
不是,他说什么了啊!
莫名其妙被投以了一个含蓄斥责的眼神,神宫寺泉宁愿自己瞎了看不懂那个眼神的意思。
鹤丸拉开门进来,还时不时回头看看门口,有点惊讶地凑到床边,两只手捧着下巴,金灿灿的瞳孔里满满的好奇:“你对山姥切说什么了?他慌成那个样子?下楼的时候差点滚下去。”
神宫寺泉比他还莫名其妙,乌黑的眼睛回望他:“我没说什么啊!”
鹤丸愣了下。
大病初愈的青年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那种恐怖的苍白成了瓷器一样的浅白,被加州清光努力保养过的黑发铺散在浅青色的被子上,闪着绸缎般冷清酸凉的光泽,尚且纤瘦的手腕懒洋洋地摊开,十指纤长细瘦,一个纤弱而委婉的姿势,如同兰花无声的盛开在夜色里。
而那双眼睛斜睨过来时,瞳孔里深彻明亮的光晕浩瀚又温柔,几乎成了要溺死人的深井。
鹤丸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失序。
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作为付丧神,他见过的同类不知凡几,光是隔壁的三日月,拎过来就足以被人类称为是美色的巅峰,更别说还有走冷清路线的江雪、高洁路线的数珠丸、以及被人类的小姑娘们看了能嗷嗷尖叫的小光的八块腹肌——啊不,跑题了。
但是付丧神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永恒存在的神明,是金铁中诞育出来的“生命”,不会有懵懂的幼年,也不会有薄暮的晚年,他们的生命,从张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永远固定在了鼎盛丰满的青年,就算是折断了,也依旧会保持着凝固般的美丽。
这是身为神明的眷顾,也是为他们所厌恶的诅咒。
刀剑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人类所使用,他们是最贴近人类的存在,于是也渴望着能和人类一样,哪怕是拥有最简单的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