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疼得额顶冒汗,无奈看向阮阮,见她毫无所觉,心中暗暗懊悔,只怪自己太过得意,一时轻敌,竟被她踢下了软榻。

这话传出去,多没面子啊。

他一壁忍着疼痛,一壁极力使自己维持镇定,独自消化刚刚那温婉存香,那滋味过于美好,使得他一时心绪飘荡。

曹不休恋恋不舍将阮阮松开,她面上潮红使得他有些心猿意马。他以指腹抚上她的脸,但无论如何都不敢告诉她实情。

今上最近尤其迷恋南唐后主尺牍,特别是他的瘦金体,更是爱不释手。为此,杜敬业不惜重金,四处求购后主真迹,以博求今上欢喜。

曹不休低眉,有些想笑,怪就怪杜敬业自己草包,还常常自诩清高,是个百里挑一的文臣。自命不凡。

“奸臣。”曹不休在心底低骂一句。

往日在朝堂,他不是斗不过他,只是不屑与他这样魅惑君王的小人计较。

可如今,下了朝堂,他无所顾忌,看不顺眼,就收拾他。

所以他和好友徐长续二人一琢磨,便有了这出用临摹赝品戏耍杜敬业的事情。

后主真迹难求,为了能以假乱真,可费了他好些功夫。

但这些他怎么能告诉阮阮呢?

以她细密的心思,得知了此事,岂不是要日日为他担忧,怕他背负上欺君的罪名。

他也不能告诉她,那日她与他出宫之后,今上在长春宫像发了疯一般,赶走了所有内侍宫女,更独自将自己锁在宫中,痛哭不止。

他哭声悲痛,使得长春宫众人惊慌失措,也跟着泪流不止。

明皇后从凤鸣宫赶到长春宫时,看到跪了满满一地宫人,一时竟被吓得不敢前行。

而那日在前省当值的官员,在听说了后省之事后,同样被吓白了面庞,他们从未见过哪朝君王如此失态,不顾君王仪度。

他哭声哀痛,全是绝望,任谁人叫唤都不理睬,只任由自己悲伤的情绪像孩子般,肆意发泄,从正午到太阳西落。

直到日暮,皇后无奈,请来太后,他才将长春宫的门打开。

今上见了太后,只不住问她,为何要逼着他坐上那个对他来说,如同枷锁的帝位?

为何不让他做一穿着白襕的书生?

他絮絮叨叨,说下辈子,他再也不要出身皇家。他要自由自在,骑马,打猎,高兴则去考取功名,做一个风流士子,不高兴便手执书卷,去陌上邂逅自己心仪的姑娘。

曹不休暗叹口气,纵是今上逼得他将军府到如此境地,他还是不能完全狠下心来,不去管朝中事情。

今上病了,自从他带着阮阮出宫后,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深情,卧病在床,不管朝事,甚至连着两日不曾出席朝会,只让杜敬业代为辅政。

金人屡屡来犯,在对待金人的态度上,杜敬业向来主张以割地求和,去换片刻安宁。

但是这样的唯唯诺诺,又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