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徽打了个哈欠,满脸憋屈:“前几日在仙子堂上睡着了, 五哥罚我抄了一晚上《史论》。”
他阖上双目,拢上了镶金边的狐裘,靠在车舆上小憩。
五哥虽是一国之君,他却更怕仙子一些。与其等会在堂上再睡过去,不如趁现在先补个眠。
马车晃晃悠悠小半个时辰,穿过大街小巷,停在了南坊的一座寻常小院前。
驾车的羽林卫刚把缰绳拴紧,小院的大门便向两侧敞了开睐,一群幼童叽叽喳喳地涌出了院子。赵凤徽似是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径直跳下马车,一把便扯住了两个男童的耳朵:“夫子放你们下学了吗,在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唉,十哥哥,疼——”其中一个男童龇牙咧嘴起来,使劲拍打着赵凤徽的手,“嘶,早下学了,夫子在里头等着你呢——”
还未等赵凤徽开口,一阵温润的男声便自院内传来:“小十来了?”
赵凤徽就地松开手,两个男童依次朝他作了个鬼脸,嬉笑着跑了。
赵凤徽一抬头,便看到闻雪朝倚在门扉旁,手中卷起一本旧籍,正在轻轻拍打着手心。依旧是往日那身月白绦袍,白玉发冠,一双杏眼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笑面虎,老狐狸——”赵凤徽冷哼了一声,寻思了半晌,又暗自在心底补上了一句,“狐媚子。”
亏得五哥今日政事繁忙,没跟着他一同出宫,否则见到仙子这般模样,定会又移不开眼了。
闻雪朝眸中染上了笑意,知道赵凤徽还在同自己怄气。他昨日将十殿下在堂上睡着的事如实告知了赵凤辞,看赵凤徽眼下的微青,恐怕是被赵凤辞罚得不轻。
赵凤徽今日不敢再造次了,跟着仙子入了内院,乖乖坐下来听学。
宫中有翰林院的太傅专为他授课,五哥却仍然让他每隔一日便来找仙子一回,顺便陪仙子解解闷。仙子在小院里办了个义学,每日晨间教南坊贫苦人家的孩童念诗书,午后便专为他一人讲授经略。
仙子讲学的内容与宫中太傅截然不同,他不爱引经据典,反而热衷于结合大芙的前朝往事,来与自己批判旧儒大吏的往昔创制,探讨史书上的做法是否善妥。
每日下学回宫后,五哥都会查考自己这日所学的功课。每次听自己说完一番,他都会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