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庶兄皆垂头在哭,唯独父亲太原王燕毅嘴里叼着根茅草,仍是一脸玩世不恭的嘲讽:“好小子。”
“背叛自己的爹的滋味怎么样?很好受么?可你又落得了什么好下场?听说你娘已死了,是你害死的吧。若早些随为父共谋王业,兴许结局会大不相同。”
燕淮面色平静,替他汩汩斟上一碗鹤觞酒,端给了父亲:“阿父,大丈夫当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而不是如您这般狼藉都市。”
此酒性烈,饮之辄醉,或许能减轻些临死时的痛苦,已是太后对他的最后的一点情意。燕毅推开酒碗,夺过儿子手中的酒壶咕噜咕噜地灌完,轻蔑一嗤:“生不能列九鼎而食,死则当五鼎烹。”
“麒麟吾儿,你以为席上那对母子真会放过你?你迟早要下来见我的。”
燕淮只作未觉,漠然提了酒回到席上。嬴昭神色淡淡地掠他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燕毅见他冥顽不灵,不再搭理,吐出嘴里衔着的茅草扬起了头提高声音对端坐在观刑台上的太后笑道:“萧岚,你鸩杀先皇,残害天子,恶贯满盈,人神共愤!我在底下等着你来和我做对黄泉鸳鸯!”
语罢,坦然走向五马之间,躺下了。
众臣都为这一句勃然变了脸色,恐惧地喉咙发干。有些胆大的,则侧目瞥向了危坐太后身边的皇帝,想一窥他的反应。
嬴昭面无表情,太原王所言,也不过是席间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罢了。但太后真正倒台之前,却不会有人“相信”这些。
“将死之人,胡言乱语罢了。” 太后朱唇微扬,眼神轻蔑得如同在看一只蚂蚁,向廷尉正投去一眼,“行刑。”
太原王的四肢及头被分别套进绳索,叫五匹马拉着往不同的方向跑去。只听惊马嘶鸣,骨骼被绳索扯得笔直的咯咯声清晰地响了起来。那行刑之中的太原王径直于剧痛之中晕死过去,身体悬在半空,仍被五匹马拉着,要将他四肢头颅与躯体生生撕裂!
燕氏五子惊叫一声纷纷晕厥,群臣之中,也有不少老臣颤巍巍地倒下,席上一阵惊恐的抽气声。群臣掩面不忍相看,燕淮则死死咬着唇忍住了眼眶中的浊泪。
众人之中,唯有太后气定神闲地安坐着,唇角衔着锋利的笑,得意地看着台下被生生扯裂的老情人。如此一来,看还有谁敢反对她!
终于,在历经了漫长的折磨之后,太原王身首异地,头颅和四肢被终得解脱的惊马拖行老远,仅剩个躯壳颓然落下,鲜血慢慢将其下积雪染成鲜红。
早已等候许久的宦官一拥而上,争啖其肉。嬴昭到底于心不忍,起身道:“车裂乃无道之刑,不是仁君所为,剩下之人,就赐以鸩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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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太原王父子的事情后,太后又乘车辇前往北邙山选址筑陵。嬴昭同念阮陪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