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强忍下心中厌恶,冷淡斥道:“罢了,皇帝疑心深重,不是你的错,你下去吧。”
素晚长松了口气,敬重地磕了个头谢恩,言辞恳切:“奴服侍殿下安寝吧。”
“不必了,你去休息吧,叫橙繁进来伺候。”
素晚一愣,橙繁亦是太后身边的宫人,可太后如今叫她出去,分明是对她起了疑心。
心内忽然漫出一片委屈,如潮水般迅速在五脏内蔓延流溢。素晚噙泪拜别退下。她走后,太后的脸色陡然冷凝下来,眼底杀意如波涛翻滚。
看来是留她不得了。
昔年吴帝孙权的潘皇后便是在昏睡时被宫人缢杀,若是这贱婢知道了自己身世,反过来和貉奴对付她可如何是好。貉奴生性阴狡,她叫回次兄,他就要纳令姒,次兄又惯是个投机取巧的墙头草,真真叫她头疼。
如今,还要留这么个隐患在身边……
太后叹气摇头。看来,如今之计只能弃了素晚了。不过她会让她物尽其用的,骨肉相残才更有趣不是吗?
*
三日后,令姒入宫,住进了式乾殿的偏殿里。
她入宫时念阮亲去正殿门口迎接了她,笑颜甜美,丝毫看不出介怀。倒令令姒颇有些受宠若惊。
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子希望与人同侍一夫,全京城都知道自己入宫是为了日后成为嫔妃做准备,她这四妹妹当真不介意吗?
念阮执她手在案边坐下,关怀地问:“我母亲还好吗?叔父叔母和二哥哥都还好吗?”
她口中的二哥哥是令姒的嫡兄萧岸,字仲岳。此次作为世子随父亲一起返京的,被太后调进羽林军做了中郎将,分京兆王之职。
令姒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家中一切都好,公主昨日往嵩山礼佛去了,有劳皇后关心。”
嵩山少林是嬴昭为安顿来朝传授佛法的高僧跋陀特意建造的,听闻母亲不在京中,念阮悬在喉口的一颗心才落了下去。这时折枝来报宣光殿来送账册,她轻拍了拍堂姊的肩,启身出去。
太后忙于国事,这宫中的一应庶务如今皆交给了念阮处理,因此账册也全送进了她这里。念阮命折枝等人将账册收好,不经意瞥到素晚手心里缠着的道道白纱,不禁问道:“姑姑这手是怎么了?”
原来那日太后本意是让素晚用镯子引起皇帝的注意,再隐隐透露出她对素晚不好素晚生了反心,好叫素晚顺势和他“相认”取得皇帝信任。是故为使戏做得真些,是真叫宫人拿刀在她手心割了几道,身上也上了刑。
然而事到临头,皇帝却问也没问那镯子一句,太后的计划落了空,素晚身上的那些伤却是受了。她勉强笑道:“前几日不小心弄伤了手,叫殿下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