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她不是给叔父求情,若此事为真也还罢了,若只是京兆王为了退婚而出的阴损之招,虽则是有利于陛下,对于令嫦却过于残忍。同为女子,她实在无法赞同。

嬴昭眼神微闪,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会的。”

一夜风雪萧萧,朔风激扬春雪淋漓,洛阳城千门万户银装素裹,在灯光照耀之下反射着莹润的玉色光泽,如披新装。

萧父和萧朗兄弟二人并未分家,寿丘里的府邸名为长乐王府,实为两家人的府邸。萧旷为长兄,住了东院,萧朗一家人则住在西院,中间以青墙、池苑作隔,将府邸分隔开来。此刻东院灯火寥寥,西院里却是烛火通明,那间雕饰华美的正厅里,正隐隐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叫声。

“你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未婚先孕,和奴仆私通,长乐萧氏的脸都被你这个贱人丢尽了!我萧朗英明一世,怎会生出你这种淫.贱的女儿!”

厅中奴仆散尽,皇后叔父、一品国公的汲郡公萧朗正亲把女儿按在长凳上,用荆条捆得死死的,拿军中赶马的乌金马鞭一边抽一边骂。

萧令嫦小脸汗湿,额发湿哒哒地贴在颊上,哭得撕心裂肺:“女儿没有!女儿冤枉!女儿真的没有与人私通!”

她唤一声“阿父”,喊一声“冤枉”,萧朗手下的皮鞭便抽得愈发厉害。令嫦被打得奄奄一息,到后来,竟是径直昏死了过去。

“阿嫦!”

崔氏被侍卫死死架在旁边,尖叫一声扑了过来,她抱着丈夫的腿涕泗横流地央求:“夫主,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妾日日皆与阿嫦在一处,阿嫦真的没有与人私通啊,那孩子是京兆王的,是他不想要阿嫦了才会出此恶言污蔑!万望夫主明鉴!”

“贱人!你既言她腹中孩儿乃是嬴曙之血脉,又岂是未与人私通?!难道与嬴曙就不算私通了吗?”

萧朗愈发忿怒,乌金马鞭抽在水泥金砖的地板上,清脆极了。崔氏吓得哭声一噎,方要辩解,却见萧岸阴沉着脸走进来,冷冷扫过长凳上晕死过去的异母妹: “父亲,他认了。”

原来被指控与令嫦偷情的乃是萧家父子自陕州带回的一名亲卫,为防止冤枉了令嫦,萧朗便命儿子亲去审问。对方却是承认了,连二人私会时是经令嫦身边哪个丫鬟搭得桥也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只那几个丫鬟却嘴硬,被打得晕厥过去也不肯承认。

“贱妇!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萧朗当即一声暴喝,当心一脚将崔氏踹开。崔氏直接飞了出去,却撞在捆着令嫦的长凳上,连人带凳翻滚在地。她手撑着地面想要自地上爬起,却触到满手的热血,当即尖叫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阿嫦流血了!”

萧朗亦是一惊,到底是自己的血脉,于心不忍,匆匆唤了人进来抬去医治。

西院中灯火喧闹直至子时方歇。萧令嫦的命是保住了,腹中那个孩子却没有保住。这个结果正合众人之意,连同崔氏在内,众人皆保持了沉默。

“父亲其实也不该责怪小妹。即便没有这回事,他赢家铁了心要清算旧账,自会先了断了这门婚事。”